文|娛樂獨角獸
“不是歐洲去不起,是哈爾濱更有性價比?!?/p>
幾場大雪之后,“冰雪旅游”迎來大爆發(fā),哈爾濱旅游熱度與溫度呈反比。美團、大眾點評數據顯示,近一段時間,哈爾濱旅游訂單量較去年同期增長超 20 倍,攜程平臺數據顯示,預訂12月目的地為哈爾濱冰雪酒店訂單同比增長17倍,冰雪團隊游產品訂單量同比增長79倍。
今年從五一到十一,多個旅游城市處處爆滿,而冬季本就是哈爾濱旅游的旺季,多個哈爾濱出游攻略、相關視頻在各大平臺發(fā)酵,其低物價、高性價比、冰雪加歐式風情、花式玩法的形象深入人心,加上今年冰雪大世界是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一屆,哈爾濱成功申辦2025年亞冬會,官方大力扶持,都推動了“東方小莫斯科”的升溫。
與此同時,冰雪大世界退票風波頻上熱搜。鶴崗、理塘、江門、淄博,一座又一座網紅城市都曾被流量砸中,后續(xù)發(fā)展卻不盡相同。成功網紅轉身的哈爾濱,能否成功接住這波富貴,平復爭議?
影視“東北文藝復興”帶貨文旅,俄式公主占領索菲亞大教堂
近幾年來銀幕與熒屏上的“東北文藝復興”,無形中為東北增添了許多濾鏡,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粉絲前往打卡同款。
去年的劇王《人世間》用跨越50年的故事展現東北的發(fā)展變化,帶火一系列取景地?!儿o刀門傳奇》證明了趙本山的東北喜劇寶刀未老,另外,近年來懸疑內容站上風口,眾多借案件抒時代變遷之痛的爆款誕生,東北儼然成為“國產犯罪類型地標”。
豆瓣7.7分、電影美學的《平原上的摩西》,與年度最高分《漫長的季節(jié)》將觀眾拽回了那個年代,以凌冽的風格點燃了“東北熱”,更早之前,則有《白日焰火》《暴雪將至》《無證之罪》《膽小鬼》《雙探》等一系列以東北為背景的電影電視劇作品。
不僅是影視,連綜藝也頗為偏愛東北。呼蘭、王建國、李雪琴等東北喜劇人撐起了喜劇界綜藝界的半壁江山,《五哈第三季》選址在冬季的齊齊哈爾、沈陽等地,芒果TV的《快樂再出發(fā)2》《大灣仔的夜2》、《東北插班生》劇衍綜《老鐵我們來了》也安排了東北之行,優(yōu)酷推出了東北特色喜劇推理綜藝《驚嘆俱樂部》,《樂隊的夏天3》年度冠軍樂隊二手玫瑰更是行走的東北代言人,冰天雪地、炕頭、大花布共同構成了“東北符號”。
從趙本山喜劇到寶石Gem的說唱,從“東北文藝復興三杰”嚴肅文學IP到“宇宙的盡頭是鐵嶺”,從一眾東北籍網紅到大火的《漠河舞廳》,東北從來便是一片不缺故事,也盛產文藝創(chuàng)作者的土地,雅俗共賞,老少咸宜。
它見證了大量重要的歷史事件,滿清的崛起,沙俄的入侵,闖關東,東北義勇軍,偽滿洲國,新中國工業(yè)基地,下崗潮,有無盡多的文化和故事可供挖掘,而獨特的極北風光、林海雪原又平添了神秘肅穆感,適合擔當“懸疑題材取景地”,廢棄老廠房天然自帶九十年代懷舊濾鏡。這些獨一無二的元素既是東北被影視從業(yè)者青睞的原因,同時也為文旅熱的爆發(fā)埋下伏筆。
自然風光、歷史文化資源、文旅聯動加持之外,哈爾濱還有其他的優(yōu)勢。“東北菜的盡頭是哈爾濱的盒飯”,今年以來13塊錢吃到飽的自助盒飯走紅,全國聞名的澡堂子文化,以及“東北不養(yǎng)i人”的傳說,承包了衣食住行休閑娛樂的方方面面。
有了先天優(yōu)勢,還需持續(xù)“運營”。作為老牌旅游城市,需要在互聯網時代踏上新的出圈路徑。哈爾濱并沒有第一時間找到網紅之路的秘訣,而是在一步步摸索中發(fā)現了互聯網流量的密碼。從迷惑神曲《我姓哈》,進化為“霍格沃茨”冰雪魔法風,再到聯動極地公園原創(chuàng)文旅IP“淘學企鵝”,打造“哈爾濱人手一只企鵝”等網絡熱點話題,制造符合年輕群體喜好的新奇奇觀、引發(fā)病毒式傳播是打造網紅的要義。
前往松花江上打卡冰島同款的“鉆石?!?,哈藥六廠邂逅東北的“盧浮宮”,打卡“霍格沃茨同款火車站”和音樂長廊“大笨鐘”,在伊春的桃山狩獵場來一場冬獵等創(chuàng)新玩法,拓寬了傳統冰雪體驗,吸引了諸多年輕游客。
另一個刷屏的哈爾濱旅游項目便是“俄羅斯公主旅拍”。近幾年來,帶有民族特色、異域風情的流水線旅拍火了,甚至成為許多旅游城市的必打卡體驗項目,形成一條涉及妝造、攝影、服飾的產業(yè)鏈。相比洛陽的大唐公主,西雙版納的傣族公主,湘西滿頭銀飾,敦煌的飛天,拉薩手拿轉經筒的藏族公主,延吉的朝鮮公主,哈爾濱的旅拍主打一個王霸之氣,在索菲亞大教堂前批量制造俄羅斯女王。
一個月時間里,哈爾濱的“俄羅斯公主”旅拍抖音短視頻超幾十萬條,粉絲點贊超過千億。兩百多家旅拍機構扎堆,甚至有南方旅拍機構團隊北上掘金。據悉,第三棟龍江旅拍基地即將開業(yè)。
成為網紅之后
游客大量涌入,便會極大考驗著旅游城市的承載能力、基建設施、服務水平、對突發(fā)輿情的應變能力。
作為城市名片,“冰雪大世界退票風波”便是哈爾濱大火之后遭受沖擊挑戰(zhàn)的典型案例。12月18日上午11點,第二十五屆哈爾濱冰雪大世界開園首日,不到3小時,預約游玩人數已達4萬。有游客由于排隊時間過長,無法玩到想玩的“大滑梯”等熱門項目,現場有人大喊“退票”,“零下20度,排隊幾小時”、“300元門票,啥也沒玩上”、“明明預約了,還有幾百人排隊”等引發(fā)熱議。
翌日,冰雪大世界發(fā)布《致廣大游客的一封信》,稱對未滿足部分游客需求表示歉意,將進行反思并連夜整改。12月20日,哈爾濱文化廣電和旅游局工作人員表示,相關部門已經前往現場進行了督導檢查。
“冰雪大世界被游客宰”的反轉隨即而至。網傳有博主收到“哈爾濱失望之旅”的推廣內容,且有社交平臺存在大量“白嫖攻略”。專業(yè)“薅羊毛客”惡意退票遭到了質疑和怒斥,引發(fā)不少“護哈心切”的東北網友為冰雪大世界“喊冤”,并進一步演化成“貼標簽”“南北對立”的地域攻擊人身攻擊。
究其根本原因,或許是匆忙開園導致的忙亂,管理運營能力和票價、游客期待值之間的落差。冰雪大世界官宣開園日期當日便熱搜榜第一,閱讀量高達1.7億次。馬蜂窩數據顯示,過去一周,哈爾濱冰雪大世界熱度環(huán)比上漲200%。超高呼聲下,往年20日開園的冰雪大世界決定提前開園,現場還有尚未完工的景觀,多個項目并未如期開放。
多位現場游客表示,園區(qū)的混亂管理讓預約制形同虛設,哈冰秀場館門沒開、也沒有工作人員解釋和維持秩序,另外還有不少人插隊。零下二十度更加重了無效排隊的“怨氣”。
據了解,冰雪大世界本身打造難度極大,今年的覆蓋面積為81萬平方米,冰建區(qū)有60萬平方米,用了25萬立方米的冰和雪建成,園區(qū)一共有1000多余個冰雪景觀,由工人們用了一個多月時間完成。超級冰滑梯的滑道從8條增加到14條,長度也從500米提升至521米。規(guī)模之外,園區(qū)也在努力潮流化,除了和王者榮耀、完美世界等IP深度合作,還情景復刻出《權力與游戲》中的臨冬城、絕境長城、鐵王座。
投資35億,一年開放時間不到三個月,25歲的冰雪大世界目前可能還很難達到迪士尼、環(huán)球影城這樣全球知名的成熟樂園的水平。季節(jié)限定決定了人流量有很大起伏,同時也難得到日常運營與管理的鍛煉。但朝國際樂園的運管管理努力看齊,或許是IP自我進化的必然選擇。
同樣的擁擠排隊也發(fā)生在哈爾濱網紅澡堂“瀾庭水匯”等地,與穿著單衣裙子旅拍相伴而來的還有凍到發(fā)燒生病,體驗不佳也引發(fā)了一波勸退帖。旅游IP的口碑養(yǎng)成注定是艱辛而脆弱的,以冰雪大世界為鑒,值得相關部門警醒。早前“雪鄉(xiāng)宰客”等亂象引發(fā)全網熱議后,便對這一旅游IP造成了很大的沖擊。
流量注定是短暫而迅速的,無論淄博還是鶴崗,一夜網紅都不會對城市本身的產業(yè)結構帶來太大的改變,只是對發(fā)展直播、文旅等產業(yè)更加有利。城市市場環(huán)境、營商環(huán)境和法治環(huán)境的長期改善,才會吸引更多的招商和人才。
從網紅到長紅,哈爾濱需要更多的堅持和耐心,也需要更多變革創(chuàng)新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