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鏡象娛樂 顧貞觀
《與鳳行》收官之際,原著作者兼劇集編劇九鷺非香登上了微博熱搜,IP改編運被網友熱議。在為言情市場提供IP的新一代主力軍中,九鷺非香的改編運確實頗佳,最好的例證便是經歷改編之后脫胎換骨,成為爆款的《蒼蘭訣》。
同一領域,有“歐皇”就有“非酋”。新生代網文女作家中,尾魚的改編運近一兩年令外界頻頻嘆息,雖然第二部改編作品《司藤》成為了小而美爆款,但剩下的《玉昭令》《三線輪洄》《西出玉門》表現(xiàn)均不佳。
與“運”字掛鉤,似乎總帶著玄學成分,但無論是桐華、匪我思存等老牌作者,還是如今的九鷺非香、尾魚、Priest等,她們的改編運皆與整個影視行業(yè)發(fā)展的大浪潮息息相關,沒人能在持續(xù)變幻的行業(yè)局勢下長久穩(wěn)坐高地,有的只是天時地利人和。
九鷺非香的地利與人和
全職作家九鷺非香稱得上高產,如今她已完結的長篇小說達到十八部,其中超十部出版,被影視化的包括《招搖》《與君初相識》《蒼蘭訣》《七時吉祥》《護心》《與鳳行》等多部IP。在一眾新生代網文女作家中,九鷺非香的改編運是有目共睹的。
雖說上述劇集談不上部部大爆,比如《蒼蘭訣》之后的《七時吉祥》便相對遇冷,也受到了較大爭議,但整體來看,九鷺非香的IP改編爆款率是相當高的,目前在版權市場很受歡迎?!杜c鳳行》播出前,九鷺非香的《司命》和《與晉長安》就已經被提上了改編日程。
九鷺非香的成功,與自身硬實力密切相關。拋開作品情節(jié)架構完整、設定新穎、符合傳統(tǒng)價值觀等頭部IP必備素質不談,九鷺非香小說的獨特之處在于幽默感較強,文風輕松搞笑,即便她所擅長的奇幻題材避不開虐戀套路,但在她的小說中,虐戀往往都是點到為止,力度控制得恰好到處。
此外,九鷺非香小說中的女主設定也很出彩,路招搖、紀云禾、小蘭花、沈璃等女主個性特色都很鮮明,比如小蘭花靈動可愛、路招搖果決豪爽、紀云禾溫柔堅強。同時,她們身上也有一大共性,那就是都帶著顯性或隱性的大女主色彩:精神內核強大、意志力堅定、個體獨立性較強。
從第一部改編IP《招搖》的播出算起,九鷺非香成為古偶領域IP改編新貴的時間也僅五年,這五年里,古偶市場的內容需求與她的IP匹配度漸漸走高。首先,除了《東宮》等為數(shù)不多的案例,近幾年傳統(tǒng)言情IP偏愛的苦情戲有了熄火之意,其次,小白花式女主和“虐女文學”路人盤逐漸縮小,這都是九鷺非香IP走俏的天時地利人和。
不過,客觀來說九鷺非香的成功是多項因素共同決定的,原作基礎相對扎實固然重要,但并非全部。九鷺非香的一眾IP改編中,《招搖》是公認的原著質量最高,但改編最差的;《蒼蘭訣》在原著粉中得到的普遍評價是底子薄弱,但改編做到了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如今剛剛完結的《與鳳行》,原作與改編均挑不出太多毛病,但能成為爆款更多在于“人抬劇”。
在《招搖》《護心》《與鳳行》等多部劇中,九鷺非香都擔綱了編劇一職,也多次引發(fā)“原作者是否適合擔任編劇”的討論,《招搖》與《護心》播出期間,因魔改和爛尾等問題,不少原著粉甚至呼吁九鷺非香遠離自己的小說改編?!蹲o心》收官之前,九鷺非香甚至被罵上了熱搜。
熱度口碑雙收的《蒼蘭訣》中,九鷺非香并未出現(xiàn)在編劇行列,影視編劇對《蒼蘭訣》原著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編,解決了部分世界觀架構難落地、男主人設不討喜、男女主感情線缺乏細節(jié)支撐等核心問題??梢哉f,《蒼蘭訣》能成為爆款,來自導演、演員等維度的影響都是相對靠后的,劇本的成功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顯然,編劇運本身也是改編運的一部分??v觀過去幾年古偶領域的IP改編,《蒼蘭訣》可謂為數(shù)不多被業(yè)內外一致認可的代表性案例,并不是所有網文作者都能有如此上佳的編劇運。
良作難改編的尾魚IP
有“歐”便有“非”,近幾年崛起的新一代網文女作家中,尾魚的改編運就“背”了很多。尾魚的《司藤》播出時間比九鷺非香的《招搖》晚了兩年,但從出圈度來說,《司藤》更勝一籌,是當年劇集市場公認的黑馬之作和小而美爆款。只是《司藤》之后,尾魚的《玉昭令》《西出玉門》兩部劇集,以及一部網絡電影《三線輪洄》都走向了啞火,熱度口碑均不佳。
其中兩部劇集投入成本都不低,2021年,《玉昭令》的出品方愚恒影業(yè)母公司龍韻傳媒,在回復上交所問詢函中提到,《玉昭令》原著《開封志怪》版權費高達1300萬,當時《司藤》仍未出圈,這一版權價格多少令外界有些意外。不過,也不排除是版權購入較早的原因,前幾年各大影視公司爭相搶購IP,市場溢價相當嚴重。
《司藤》火爆之后,尾魚的一眾IP被影視市場寄予厚望。當初《司藤》在優(yōu)酷內部的定級僅為A級,主演景甜和張彬彬均非頭部明星,相比之下,2023年的《西出玉門》明顯抬咖,制作經費充足,由倪妮與白宇擔綱主演,定級保底都在S級,可惜《西出玉門》最終的市場表現(xiàn)并不盡人意。
“她是晉江唯一一個讓我覺得更像小說家而不是寫手的人”,有讀者曾如此評價尾魚。在晉江女頻文質量斷代下滑的當下,文學功底深厚、懸疑驚悚風格獨樹一幟、故事架構精妙且敘事嚴絲合縫、想象力天馬行空的尾魚作品,很難找到代餐。從IP改編價值而言,尾魚無疑是處于第一梯隊的,她的IP改編之路走得不順,不是“運氣不好”便能解釋的。
《司藤》播出后,尾魚的IP成為香餑餑,市場對IP價值的判斷并未出錯,首先,尾魚作品中常見的“女A男O”設定契合當下女性觀眾的偏好,其次,近一兩年一般向懸疑劇女性受眾持續(xù)增加,女性向懸疑題材成為新風口,也證明了尾魚的IP有廣泛的受眾基礎。但問題在于,文學性較強的懸疑IP,改編難度也是位列第一梯隊的,極度考驗主創(chuàng)團隊的綜合硬實力。
以《西出玉門》為例,觀眾的爭議點相當分散,有人認為敘事節(jié)奏過慢,有人認為倪妮的表演油膩感較強,也有人指出劇集懸疑驚悚氛圍鋪墊不足,更像是“旅游宣傳片”,男主女感情線也缺乏張力。而這都是《西出玉門》身上存在的問題,換言之,該劇存在多處短板,這也側面印證了尾魚的高概念IP的改編難度。
尾魚自身對作品改編現(xiàn)狀顯然也是不滿意的,2021年,她曾發(fā)文吐槽自己的IP被頻頻魔改:“截至目前,真是除了《司藤》,其他的改編劇本,送到我手里的,我都表示了強烈的反對,而且這種反對從來不是基于過審的,而是基于對人設和故事邏輯的?!碑敃r,她也表示“以后不賣版權了,要賣就在合同里寫明作者有劇本編審權吧”。
《西出玉門》的改編尾魚是否滿意外界不得而知,但該劇播出后,吐槽不符合原著的聲音并不多。如今,售出IP版權的《四月間事》《龍骨焚箱》《梟起青壤》《七根心簡》中,尾魚首次擔任編劇的《七根心簡》已經進入2024年待播劇行列,這一次,尾魚能否逆轉自身的改編運,是外界較為關注的。
行業(yè)進程中的“改編運”
九鷺非香和尾魚,是近幾年新生代網文女作家中改編運對比較為顯著的,但回顧兩位作者的IP改編生涯,不難發(fā)現(xiàn)所謂的改編運并非玄學。影視行業(yè)進入IP時代以后,不少被貼上“改編運頗佳”或“缺乏改編運”的女作家同樣如此,比如桐華、Priest等等。
在言情小說界的“四小天后”中,桐華和匪我思存過去十多年的IP改編運,一直被公認遙遙領先,兩人既有早年的《步步驚心》《佳期如夢》《千山暮雪》等經典作品,近幾年也帶來了《長相思》《東宮》兩大古偶爆款。相比之下, 寐語者和藤萍的影視劇改編作品相對較少,寐語者的《帝王業(yè)》改編的《上陽賦》,更是在章子怡擔綱主演的前提下播出即遇冷。
但改編運強如桐華,也不是一路順風順水,《風中奇緣》之后,桐華的《大漢情緣之云中歌》《最美的時光》《上古情歌》市場表現(xiàn)都不佳,其中兩部古裝劇在豆瓣的評分甚至未達到及格線。且不談改編是否還原這一老生常談的問題,當時正是《楚喬傳》等高投資的奇幻題材火爆之時,特效上掉隊太多的《上古情歌》嚴重缺乏競爭力。
再來看Priest,她則是公認的無論言情題材還是耽美題材都缺乏改編運的頭部作家。Priest首部被影視化的IP《鎮(zhèn)魂》預算捉襟見肘,劇本也不盡人意,劇集能出圈主要仰仗兩位男主朱一龍與白宇的精湛演技。之后Priest的一眾耽美IP改編作品中,已播的《山河令》受到主演連帶影響,早已開機的《深淵》《山河表里》目前仍不確定能否順利播出。
理論上,只要有一部IP成為爆款,作者在“改編運”上便已成功了一半,但遍觀諸多頭部作者的IP改編經歷也能發(fā)現(xiàn),在影視行業(yè)的大周期內一切都是未知的,行業(yè)階段性的環(huán)境與風向變化、IP制作方的市場判斷和投入的成本精力、主創(chuàng)團隊的硬實力等,都是影響IP成敗的關鍵,這些不確定性因素加起來便是改編運的玄學。
可以說,在IP改編市場大多時候都是形勢比人強,作者能“求之于勢”的空間也是有限的。比如,相比于早年的“四小天后”,如今的九鷺非香作品質量仍有差距,但影視行業(yè)在言情IP的開發(fā)上早已進入成熟化及標準化運作階段,整個言情賽道的下限也在隨之提升,頭部作者的IP改編中,很少再出現(xiàn)《上古情歌》此類豆瓣評分僅在3分左右的無爭議爛劇。
除了九鷺非香,近幾年古偶賽道還涌現(xiàn)出了不少新秀作者,如《長月燼明》背后的藤蘿為枝、《長風渡》背后的墨書白、《神隱》《安樂傳》背后的星零,但她們都未能像曾經的匪我思存、顧漫等一樣,在言情領域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這固然源于新一代作者的作品質量普遍下滑且嚴重同質化,也受如今言情IP改編愈發(fā)快餐化的大趨勢影響。
在此背景下,改編運不佳的尾魚,顯然還需等待女性向懸疑探險題材的市場進一步成熟。從“馬伯庸宇宙”到“紫金陳宇宙”,頭部男性向懸疑題材頻頻取得成功,兩大IP宇宙也幾乎沒走過多少冤路,但這是建立在懸疑類型自崛起以來,便是以男性向為主視角的基礎上的。相比之下,視頻平臺如今欲打造的“尾魚宇宙”,仍缺乏經驗與方法論的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