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熵 檸檬
編輯｜月見
2022年，陌陌依舊沒能擺脫“壞名聲”。
3月6日，一則在陌陌相親被騙的新聞引發(fā)熱議。據媒體報道，該當事人稱一小時內就在月老直播間內打賞了2900元，隨后便被月老和女嘉賓拉黑。
針對這一事件，陌陌回應稱，交友直播間只是提供用戶之間社交破冰的平臺，主播個人承諾成功交友、誘導贈送禮物的行為屬于違規(guī)行為，平臺會予以堅決打擊和處罰。目前，平臺已將相關主播進行永久封禁處理。
每位進入直播間的用戶，公屏首先會出現一則例行“提示”，表明刷禮物與平臺無關，“謹防受騙上當”。北京某律師事務所民事領域律師喬圓向「新熵」表示，這樣提示能夠讓平臺免于部分“擔責”，從法律意義上來說，這位網友的遭遇一定程度無法直接認定為平臺責任。
開放的平臺有利于陌生人社交，但同樣意味著魚龍混雜的打賞生態(tài)，花樣百出的連麥與月老直播間，正在讓這個平臺引導出來的交友生態(tài)，變得越來越非主流。
在月老直播間，花錢表真心
“哥哥，你點三個‘緣分加油站’（99陌陌幣一個），我讓三號開麥給你做自我介紹?！狈恐髂槐楸榈刂貜椭愃频脑捳Z，“小哥哥點個糖果星球（888陌陌幣一個），就能解鎖我們欣怡的聯系方式了?！?/p>
這是陌陌特別開辟的“緣分交友”直播間，在直播間內除了房主外，還有六位“嘉賓”，只有“解鎖”，才能聽見她們的聲音。房主沫沫不斷重復著，“我們這里是真心交友，連個禮物都沒有，還是不夠真心?！?/p>
直播間內的六位“女嘉賓”在討論區(qū)耐心地敲下每一位新進來的男用戶的昵稱，詢問著“要不要認識一下”，作為主導這場相親的紅娘，沫沫也不斷喊著被cue的男性用戶，“給我們小姐姐點個禮物，我讓她開麥給你做自我介紹。”
或許是在工作日，在線的用戶并不多，愿意花錢的更少，六位“女嘉賓”只能活躍在討論區(qū)，詢問著每個男性用戶，是否愿意“認識一下”。比起“相親”，“女嘉賓”們更像是吉祥物。
半個小時后，房主沫沫下線，“女嘉賓”之一包子成了新任房主。在斷斷續(xù)續(xù)的背景音樂中，包子重復著前任紅娘的話術，不斷要求直播間里的男用戶給“女嘉賓”送禮物，“我們小姐姐都主動打招呼了，你刷個禮物怎么了？”
面對一個不斷要求開視頻的用戶，房主包子的語氣逐漸不耐煩，“刷一個一百多塊錢的禮物，我就跟你開視頻?！钡@位用戶并未理會，事實上，在兩個小時內，并未有用戶為“女嘉賓”付款。
“女嘉賓”變紅娘并非個例，在黑貓投訴平臺，一位用戶也表示，在相親直播間認識的女孩兒，實際上也是一位紅娘，“除了直播相親的時候看到了一下后面從來沒有看到真人。”相親還是相“錢”？“紅娘們”在直播間內的表現足以回答這個問題。
“你想認識小姑娘，還不愿意花錢，那去別的房間玩吧。”在另一個交友直播間，房主蘇蘇自稱是月老，他也在不斷重復類似的話術，“麥上的小姐姐都是單身，刷三個‘緣分加油站’就讓她開麥做自我介紹?！币晃弧澳屑钨e”也在積極互動，對新進來的男用戶進行邀請，“兄弟，你刷70塊錢就能上麥隨便聊?！?/p>
在交友直播間排名第一的直播間“非誠勿擾”中，上周貢獻榜中，榜首貢獻值高達57.1萬，換算成人民幣，她一周內在直播間內花費了5.7萬。
新時代，老套路
在陌生人社交平臺，有目的地“撒網”也會碰到別有用心的獵人。作為一個開放平臺，陌陌的監(jiān)管明顯缺位，多種詐騙反復上演。
“我們見一面吧！”對面的女人終于說出了這句話，王池激動地截圖發(fā)了個朋友圈，“陌陌還是靠譜的?！?/p>
在一家裝修講究的西餐廳，王池見到了這位聊了一個月的女網友璐璐，兩瓶紅酒，幾碟西餐，配著輕柔的背景音樂，氣氛剛剛好，直到結賬時看到七千元的賬單，王池才隱約感覺到，自己大概遇到酒托了。
同樣的套路，李淵更加幸運，在看到菜單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不對勁，于是立刻借著打電話的緣由悄悄離開。李淵表示，陌陌是基于地理位置的社交軟件，“我去那邊出差，想找個本地人帶著去吃夜宵而已，跟對方并不熟?！?/p>
這種老舊的套路屢見不鮮，從線下交友到線上相親，時代變了，套路依舊。但騙子們并不在意，畢竟再老套的騙術，總會有人上當。
在陌陌，最常見的就是商人，酒托、微商是較高級別的玩家，他們把陌陌當作引流渠道，在微信展開進一步動作。這樣一來，用戶在舉報其賬號時，平臺通常會以“證據不足”回應。
更加猖狂的是“殺豬盤”，這種披著婚戀外皮的騙局在交友社區(qū)有著天然優(yōu)勢，盡管新聞已經多到能總結出一套模板，依舊會有人掉入陷阱。公開數據顯示，陌陌的用戶構成中，57.9%的用戶年齡在25-34歲之間，19.2%的用戶年齡在35-44歲之間。處于適婚年齡的用戶群體，在陌陌釋放著自己的交友焦慮。
錢知的經歷更加離奇，在陌陌上認識的網戀對象，把他帶進傳銷的深淵?！白?個小時的火車去找真愛，結果一見面她就給我?guī)麂N窩?！睂W戀還保留有一絲警惕的錢知，在火車上就把帶的現金分開藏在身上，“多虧我藏了錢，后來就靠這點錢跑出來的。”
除了在平臺外發(fā)生的詐騙，還有一群人直接在陌陌里把自己明碼標價，比如所謂的“相親”直播間，開麥是一個價，視頻是一個價，交換聯系方式又是另一個價格。“女嘉賓”們像是櫥窗里的商品，每一部分都標好了價格。
甚至在陌陌的狼人殺板塊，用戶可以在直播間內拍賣自己的“關系”，如保鏢、兄弟、跟班、情緣等，聽上去有些離譜，但在陌陌倒也還算正常。一段時限30天的“關系”，可以賣到幾十至幾百元。
這是一項標著價格的生意，陌陌和用戶都明白。某公會會長評價陌陌稱，“在陌陌的直播間里，無論有多少人數，這些人都可能會打賞。這是因為陌陌的用戶里——無論是游客還是土豪，已經非常清楚打賞的邏輯和玩法?！?/p>
無打賞不陌陌，不得不承認陌生人社交是一門好生意，但隨著Z世代崛起，這套付費社交的套路在新時代還能走多遠呢？
二次上市有戲嗎？
2022年2月，據紅星新聞報道稱，已更名為“摯文集團”的陌陌正式啟動港股二次上市計劃，對于這一消息，摯文集團表示“不予置評”。
作為“陌生人社交第一股”，陌陌曾有過一段風光，但壞名聲常伴左右。上線不過一年時間，就被打上“約炮神器”等不雅標簽。如今的陌陌已經走上“直播社交”的路線，但“約炮神器”的標簽依舊沒有取下。
盡管多次受到官方點名批評，如今在陌陌首頁，依舊能輕易發(fā)現露骨的動態(tài)和直播內容，盡管在陌陌平臺還有許多正常的交友功能如狼人殺等游戲，但受到社會輿論的影響，陌陌的“路人緣”很差，大量潛在用戶對其避諱莫深。這或許是一個社交軟件最不愿看見的局面，更是資本市場不愿接受的事實。
上市七年，陌陌的股價跌去八成有余，明明是一片藍海，陌陌卻始終找不到出口。2018年踩中秀場直播的風口，又收到投資咨詢機構長達80頁的做空報告，股價大起大落，最終停留在一個尷尬的低位。對于在美股市場遇到的種種問題，陌陌新任掌舵手王力曾對外表示，“因為我們在美國找不到對標物，其實非常吃虧?！?/p>
但轉向港股二次上市，陌陌遇到的問題并不比美股市場更少。有業(yè)內人士分析，在港股二次上市可能意味著更本土化的投資環(huán)境、和投資者更熟悉的對話環(huán)境，這對陌陌的要求會更加嚴苛。
華泰證券指出，如今陌陌的支柱業(yè)務是直播，但他們認為，“陌陌的直播業(yè)務仍處于轉型階段?！泵鎸碜远桃曨l的競爭壓力，陌陌的直播收入仍面臨收入增長壓力。
在陌陌的財報數據中，其壓力大得越發(fā)明顯，2021年第三季度，摯文集團的直播服務與增值服務付費用戶去重后總數達1220萬，而去年同期的數據為1310萬，下降比例接近7%。在運營成本上，2021年第三季度摯文的成本和支出為33.2億元，比去年同期增加1.9%，據陌陌解釋，主要是由于虛擬禮物服務中虛擬禮物的接受者及與陌陌主播收入分成的增加。
據QuestMobile發(fā)布中國移動互聯網2020年度報告顯示，在將探探收入麾下之后，陌陌在開放式社交領域第一的位置更加牢固。但更加牢固的地位并不能改變營收承壓的事實，在華泰證券的研報中，陌陌的評級已下降至“持有”。
十年沉淪，陌陌依舊沒能講好陌生人社交的故事，撐起半邊天的直播業(yè)務承壓，二次上市哪怕成功也未必能有更好的故事。正如那些在陌陌直播間相親的男性用戶，這注定是一場沒有結局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