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財經新知Pro 嘉榮
編輯|伊頁
“賈乃亮身邊的女人”，靠著這個熱搜名號，遙望網絡推出的首位虛擬數字人“孔襄”收割了一大波關注度?！翱紫濉笨芍^是出道即巔峰，先是搭檔賈乃亮出演短劇，又在一天內官宣成為三個美妝品牌首個虛擬人品牌摯友。
4月10日，遙望網絡在數字戰(zhàn)略發(fā)布會上公開了虛擬數字人“孔襄”，并公布孿生主播、數字資產庫、數字藏品等戰(zhàn)略布局，正式啟動數字資產業(yè)務。
然而只聞臺前笑，不聞后臺哭。
就在發(fā)布會的兩天前，其母公司“女鞋第一股”星期六發(fā)布2021年度業(yè)績快報公告，公告顯示，2021年虧損7.04億元，由盈轉虧，創(chuàng)下了自2009年上市以來的最大虧損。
早在今年年初，星期六發(fā)布業(yè)績預告后，就曾收到過深交所關注函，要求回應是否存在蹭熱點、炒概念的情形，并說明研究區(qū)塊鏈、AI智能、元宇宙、數字虛擬人與遙望網絡開展現有業(yè)務之間的關聯性、必要性及合理性。
回顧星期六剛收購遙望時，正趕上“網紅經濟”的火熱，股價一度漲幅超500%。但從“網紅概念股”到暴跌的“妖股”只用了半年時間。
2020年3月6日，星期六在當日A股交易最后的8分鐘，市值蒸發(fā)了49億。截至2022年4月24日，星期六的股價已跌至13.01元/股。
讓人好奇的是，遙望網絡作為星期六收購的“血袋”，不僅沒能輸血，母公司反而由盈轉虧，原因究竟何在？直播電商mcn入局元宇宙，又能否完成拯救母公司的使命？
01星期六的豪賭
星期六收購遙望，意在“脫鞋”，由重資產轉型輕資產。遙望的身上被寄予了拯救星期六主營女鞋業(yè)務的使命，彼時星期六表示期望可以利用遙望網絡在技術與渠道方面的優(yōu)勢服務于現有時尚皮鞋業(yè)務。
在電影《西虹市首富》中有這樣一個情節(jié)，王多魚坐在豪華的酒店會議室里，聽著各種離譜的創(chuàng)業(yè)夢想，不停地拍板，不停地投錢，他的心中只有一個目標：如何把手中的10億元在一個月內花完？
這樣的場景也在遙望內部上演。2019年，謝如棟創(chuàng)立的遙望網絡正式被佛山女鞋企業(yè)星期六收購，圓了進入主流資本市場的夢。
在被成功收購前，遙望網絡先后經歷了從手游到新媒體，再到數字化營銷的多次轉型，2018年與華聞傳媒和華塑控股的收購事項又先后折戟。遙望從新三板轉到A股的路上，可謂是歷經坎坷。但和星期六抱團，成了那個轉折點。
“我給你們一人300萬元，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個月全部花掉——這是給你們的KPI?！?/p>
被星期六收購后，彼時的謝如棟要求團隊在一切能花錢的地方花錢，為的就是快速搶占市場，與天降10億的王多魚何其相像。
今年已是遙望背負使命的第四個年頭，卻沒有能救得了母公司。就在公布孔襄與三個美妝品牌合作的前一日，星期六披露，迎來了上市以來的最大虧損，其表示主要是受疫情沖擊，以及業(yè)務轉型產生的額外費用。
曾經，遙望在2019年下半年進軍直播帶貨后，星期六2019年全年凈利潤獲得十余倍的增長。按理來說，旗下擁有遙望網絡這樣一個電商試金石，星期六在疫情期間轉型線上時應該游刃有余，但結果卻背道而馳。
相比較其他旗下并未有電商公司的鞋業(yè)品牌，也沒能虧損擴大如星期六。達芙妮2021年營收同比減少71%，但通過出售資產實現凈利潤5270萬港元，由虧轉盈；千百度也通過處理虧損的資產實現凈利潤2734.6萬元。
即便沒有電商基因的后兩者主營業(yè)務仍然不佳，依靠處理資產才能獲得暫時性的止損，卻依舊不甘放棄，艱難走在向線上轉型的路上，反而是收購遙望后擁有電商優(yōu)勢的星期六率先選擇“脫鞋”。
繼2019年底出售佛山星期六科技研發(fā)有限公司，不再保留生產職能后，今年年初，星期六發(fā)布公告稱，擬打包出售除鞋類業(yè)務商標外的鞋類銷售業(yè)務相關資產，轉向于專注品牌授權、品牌管理和供應鏈服務。這意味著“女鞋第一股”的名號將只剩下概念空殼。
這背后也是遙望的電商基因沒能融入星期六主營業(yè)務的無奈。盡管星期六曾表示面對女鞋的虧損，公司一直有通過遙望以及其他外部主播合作進行直播帶貨，提升線上銷售業(yè)績。
但現實是，虧損擴大，而服裝鞋類業(yè)務營收不斷下滑，從2019年收購遙望時占比的90.48%，下降到2021年上半年的22.89%，互聯網廣告業(yè)務同期占到了76.42%。曾經的主營業(yè)務徹底變成副業(yè)。這意味著盡管遙望自身業(yè)務貢獻占比加大，卻并沒有完成星期六彼時希冀的提升主營業(yè)績的期望。
轉型已成必然，脫身傳統(tǒng)業(yè)務后，星期六將徹底轉型輕資產模式。和一般子公司可以抱著母公司的大腿不同，當前星期六已如此，遙望網絡不僅更加需要自力更生，輸血使命也壓力山大。
02“人民幣玩家”
“觀望者只有手持1個億現金，才有機會入局”?？偛梅絼υ毖赃b望是人民幣玩家，通過進場買流量測試主播的吸粉能力。
“我們是用錢給主播測試，用錢買流量，流量買完以后，入駐到網紅直播間，直播間里面的流量再沉淀下來，看他能不能留住觀眾?！?/p>
砸錢在直播行業(yè)不可避免，但砸給誰，能否砸出錢響，也是難題。直播帶貨行業(yè)，火于人，也困于人。
當前遙望旗下合作的藝人有30多位，包括賈乃亮、王祖藍、王耀慶、張柏芝等，主播達人有瑜大公子在內的100多位。其中賈乃亮和瑜大公子可謂是遙望的心頭好，以至于近來入局元宇宙時，分別搭上二人來宣傳虛擬人技術和孿生主播技術。
盡管明星自帶流量，但并非有明星就等于有業(yè)績。
在明星藝人中，賈乃亮可謂是為遙望賺足了風光。2021年8月才開始直播的賈乃亮，10月的數據已達到GMV1.7億元。據東吳證券披露的2021年9月“淘快抖”主播帶貨榜單TOP30中，僅舒暢、賈乃亮和朱梓驍三位演藝明星入榜，雖然賈乃亮銷售額排在舒暢之后，但粉絲量超舒暢的兩倍。
來源：東吳證券
數據好看，但遙望能收入囊中的并不多。有遙望內部人士透露，賈乃亮與遙望的比例是八二分成。即便如此也難一帆風順地享受這投入人力、物力、財力后的“兩成”辛苦錢。近日，賈乃亮陷入了通過陰陽合同偷稅漏稅的質疑風波，雖然工作室對此表示否認，卻仍然未能平息輿論。
而盡管瑜大公子是遙望簽約主播中的頂梁柱，在上述榜單中，并沒有出現其身影。連遙望官網的數據，瑜大公子的最好成績也停留在2020年11月5日的聚星回饋盛典。
遙望并不是沒有嘗試過繼續(xù)造星。
去年6月，遙望網絡推出了美少女嗨購go團隊，四位年輕女主播一邊蹦迪一邊賣貨，短短三個月內，漲粉百萬，累計觀看數超1.1人次。按照官網披露的數據，美少女嗨購go團隊的累計觀看數甚至大過于瑜大公子和賈乃亮最新觀看數據之和。
以黑馬姿態(tài)出圈，引發(fā)了“銀河少女零食鋪”“花美男雜貨鋪”等蹦迪賣貨團隊的跟風熱潮。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在星期六宣布由盈轉虧的同天，美少女嗨購團隊在直播間舉行了告別儀式。這次造星的失敗離不開多人組團下更換人選的變動，以及同質化團隊出現后業(yè)績的不如意。
當前已出圈的明星陷入輿論、頭部簽約主播增長難破往年天花板，新的主播團隊折戟。如何“造星”，對于遙望而言，在人選和培養(yǎng)機制上仍是難題。
當前母公司大幅虧損，遙望金錢開道的辦法恐怕難再延續(xù)，使命壓力山大。真人難靠得住，目光自然望向了元宇宙。
03MCN現實與數字化理想
謝如棟對遙望的期望，是轉型成一家完全數字化的科技公司。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當前星期六與上海巧客力文化就數字虛擬人開發(fā)建立合作關系，麥塔負責平臺發(fā)行及后續(xù)平臺上的聯合運營?！翱萍肌睒I(yè)務主要集中在三方面：主播孿生技術，虛擬人“孔襄”以及NFT虛擬貨幣。
但就目前而言，若想借此完成數字化科技企業(yè)的轉型，恐怕并不容易。
在虛擬人孔襄業(yè)務上，盡管其一天內官宣成為三個美妝品牌的虛擬人品牌摯友，但流量過去，如何可持續(xù)性地實現商業(yè)價值仍是難題。市場中并非沒有先例。
2020年4月，淘寶首位虛擬主播狼少年“賽門”在首場直播中吸引了近15萬的觀看量，但背后靠的是游戲《王與異界騎士》中熱門角色的流量；2020年9月誕生的虛擬人“翎”取自京劇花翎，從名字到外在形象都融合了京劇文化。隨后翎在央視節(jié)目《上線吧！華彩少年》中獻曲梅蘭芳先生的作品《天女散花》，并和一眾國貨合作。
前者搭載的有IP流量，后者被賦予了文化流量，而反觀孔襄而言，除了借助遙望以及虛擬人的光環(huán)，其它方面，從內在搭載價值到外表，都并沒有亮眼的差異化特點，一個只有虛擬概念的“殼”，商業(yè)價值又靠什么來支撐？
而在各大虛擬人形象先后被急切地推上帶貨前線時，也有問題暴露出來。以虛擬人物帶貨口紅類產品為例，在小紅書上不少用戶反映，虛擬人物的皮膚狀態(tài)與真人相差仍有距離，很難參考虛擬人物使用口紅的效果。此外，在直播帶貨中，虛擬人物難以避免中途出現的技術問題以及仍然依賴人力輔助。
另一方面，在孿生主播技術上，4月17日，遙望旗下快手主播瑜大公子的直播間中，出現了運用孿生技術打造的虛擬人“周小瑜”。從發(fā)型到衣服再到動作，的確都能做到十分同步。
一定程度上，確實可以幫助主播分攤一些直播工作壓力，但依賴于主播的個人IP，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行業(yè)依賴頭部主播的難題。坊間對“復制品”常有一句戲謔的話，“克隆羊多莉能活多久”？這也是遙望應該思考的問題。
連星期六自身在回復深交所的關注函時，也稱公司目前已經在該領域做了較多的儲備，但目前就數字虛擬人、數字虛擬攝影棚、數字場景資產庫以及基于區(qū)塊鏈的NFT技術的行業(yè)發(fā)展成熟度有限，尚處于早期階段，未來是否能為公司帶來良好的業(yè)績回報，具有較大的不確定性。
Beyond在《遙望》一曲中唱道：“失去了方向，讓雨點輕輕地灑過，強把憂郁再掩蓋，像碎星閃閃于天空”。
由重入輕，由輕到虛?，F在的遙望網絡，也在努力用轉型數字化科技企業(yè)掩蓋作為直播電商MCN機構身份的憂郁，碎星雖閃，卻仍是碎片，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中又該如何長明？
越過山丘，該如何抵達遠方，遙望仍需遙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