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略大參考 楊知潮
編輯|原野
今年3月，阿里巴巴的市值回到了七年前上市的原點。盡管相比于七年前，阿里巴巴的收入已翻了接近三倍。
市值與收入的不匹配背后，是阿里巴巴與干擾項和不確定性的對抗。至少從目前的數據來看，這種對抗還會繼續(xù)持續(xù)一段時間。
在股價回到原點的兩個月后，阿里巴巴交出了2022年第一季度（即2022財年第四財季）財報，主要指標幾乎全面出現下滑：營收增長放緩、利潤下跌、核心電商GMV微弱下滑、海外商業(yè)增長下滑、阿里云增速下滑。
但同時，財報也披露了幾項超出外界預期的數據：阿里云首次盈利、多項業(yè)務虧損收窄、用戶量增長近3000萬。由于主要數據均超出彭博預期，財報發(fā)布當天，阿里巴巴股價上漲接近15%。
在互聯(lián)網大環(huán)境和零售端遭受疫情重創(chuàng)的一季度，阿里巴巴的降速并不出人意料。相反，在本地生活、菜鳥等領域的快速增長，以及阿里云、大娛樂等板塊的利潤率改善，使得外界看到阿里巴巴頑強的過冬能力，以及未來繼續(xù)增長的可能性。
不過，由于新一波新冠疫情帶來的嚴重影響，本次財報中，阿里巴巴并未給出下一季度的業(yè)績指引，也沒有對即將到來的“618”大促提出明確銷售目標。一定程度上，這也說明阿里巴巴的短期未來仍然存在不確定性。
01 降速，但超出預期
阿里巴巴多條戰(zhàn)線出現了意料之中的降速。
第一季度，阿里巴巴收入為2040億元，同比增長9%，歸屬于普通股股東的凈虧損為人民幣162.41億元，非IFRS凈利潤197.99億，同比下降24%此前四個季度，阿里巴巴營收增速為37%、34%、29.43%、9.7%，可以看出，在最近五個季度里，其營收增放緩趨勢明顯。
落到各大業(yè)務板塊，增長相對停滯的現象也很明顯。
占總收入70%的核心電商，即中國數字商業(yè)板塊收入增長僅為8%，GMV甚至出現了微弱下滑。其中，以淘寶、天貓平臺收入為主的的客戶管理收入與上季度持平，全財年增長為3%。而核心電商的增長幾乎全部由盒馬、天貓超市為代表的直營收入帶動。
由于疫情對物流和消費者需求的影響，以近場電商為主的直營業(yè)務增長迅猛，達到725億元，同比增長14%，甚至超過了非自營收入。但相比于“平臺抽成”的客戶管理，直營業(yè)務的利潤率更低。這也間接導致整個中國數字商業(yè)板塊經調整EBITA利潤率同比從30%下滑至23%。
國際商業(yè)板塊方面，一季度收入為143億元，同比增長7%，低于上一季度18%的增長率。國際消費者新增500萬，相比上季度1600萬的新增，明顯下滑。
云業(yè)務增長為12%，而前四個季度的增長率分別為36%、30%、33%、20%。
12%的新增數據低于此前四季，也遠低于全財年的29%增長率。不過，阿里云在一季度實現了成立以來的首次盈利，調整EBITA為盈利11.46億元，成為中國數字商業(yè)之外率先實現盈利的板塊。
本地生活板塊為本季度增長最快的部分，收入達到104億元，同比增長29%。但其中有去年7月高德地圖合并入該板塊的影響，并不能反映實際增長。
除了本地生活，菜鳥的收入增長也高達27%，為668億元。不過虧損有所擴大，調整后EBITA為虧損14.35億元，而去年同期為8.13億元。
文娛板塊，即數字媒體及娛樂板塊收入為80億，同比下降了1%，但虧損有所收窄，從去年同期虧損27億元收窄至20億元。且由于88VIP會員計劃的促進，優(yōu)酷日均付費用戶規(guī)模同比增長14%。
客觀來看，阿里全面降速的背后，存在著諸多干擾項。疫情嚴重影響了物流和電商訂單、俄烏戰(zhàn)爭影響了海外電商訂單數、Tiktok受到的數據安全限制使得阿里云失去了一位年交易額8億美元的大客戶。
財報會議中也提到，消費需求的恢復與人均可支配收入等宏觀數據密切相關。這意味著，阿里巴巴當前的許多問題，并非都出自商業(yè)層面。另一方面也意味著，它的復蘇還存在不確定性。
對比宏觀經濟數據來看，阿里巴巴的財報也傳遞出不少積極信號。
數據顯示，第一季度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10.9萬億元，同比增長3.3%，其中3月同比下降3.5%，而阿里巴巴主要電商增速均高于這一數字。
此外，阿里巴巴的現金流和凈利潤受眾多非一次性支出的影響。
本季度，阿里巴巴繳納反壟斷法處罰的182億元中的91億元余款。阿里巴巴還有諸多投資損失，包括以約96億美元回購了約6000萬份存托股。由于中概股遭遇集體暴跌，這部分投資加大了虧損。目前，阿里巴巴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大幅度降低，從去年同期的3213億下跌至1899億。
剔除掉諸多干擾項后不難發(fā)現，阿里巴巴基本盤仍然穩(wěn)固，核心電商等傳統(tǒng)業(yè)務保持穩(wěn)定，部分業(yè)務的利潤率比較健康，菜鳥、云等新業(yè)務仍在快速增長。
市場很清楚這一切，在財報發(fā)布前，彭博對阿里收入、利潤等數據的預期均低于實際業(yè)績。而財報發(fā)布后當天，阿里股價報收于94.48美元，漲幅接近15%。
02 10億用戶之后的成長性
在2022年的第一個季度，阿里巴巴如期完成了“國內達到10億消費者”的目標。
過去一年，阿里巴巴的用戶量保持著高速增長。截至第一季度，阿里巴巴旗下年度活躍消費者達到約13.1億人，環(huán)比增加 2830萬人，同比增加 1.77億。其中中國市場消費者同比凈增1.13億達到10.05億，幾乎囊括了國內全部互聯(lián)網用戶。
也就是說，截至2022年第一季度，國內幾乎所有互聯(lián)網用戶都已經是淘寶、天貓的用戶。對于阿里來說，盤活存量和尋找增量就成了同樣重要的市場。
從財報數據來看，阿里在電商的下沉市場和海外市場，以及以阿里云等代表的新業(yè)務板塊，均表現出不錯的成長性。
下沉市場方面，第一季度，淘特的支付訂單數增長超過35%，整個財年增長超過100%。用戶量增長 2000萬，成功突破3億。相比于主要競爭對手拼多多用三年時間達到3億用戶量，淘特僅用了兩年。
值得注意的是，淘特用戶與淘寶和天貓存在一定重疊，但超過20%的淘特年度活躍用戶在最近一年并未在淘寶或天貓購物，是阿里巴巴全新的用戶群體。此外，2022財年，來自欠發(fā)達地區(qū)的新年度活躍消費者比例超過70%，這也是阿里電商業(yè)務在下沉市場的成績單。
另一個的好消息來自阿里云。
第一季度，阿里云首次實現盈利，且仍然有增長潛力。2022財年，阿里云服務收入增長僅為23%，但很大程度是受到失去Tiktok這一大客戶的非市場因素影響，將Tiktok的影響剔除后，阿里云的同比增速為29%，雖然低于上一財年50%的增長率，但仍處于快速增長期。
同時，阿里云的客戶也在變得更為多元化。在第一季度，來自非互聯(lián)網的外部客戶收入達到了52%，超過了互聯(lián)網用戶。在互聯(lián)網行業(yè)陷入增長疲軟之際，更多元化的客戶來源能讓阿里云的運營更健康，也為繼續(xù)增長提供了基礎。
IDC數據顯示，未來5年，中國公有云市場仍會以復合增長率30.9%繼續(xù)高速增長。即使是作為國內云服務的領頭羊，阿里云也還有足夠的增長空間。
另一個值得關注的板塊是海外市場。
2021年12月，阿里巴巴進行了組織架構大調整，整合全球速賣通和國際貿易，以及眾多海外子公司，形成海外數字商業(yè)板塊。本季度，盡管該板塊整體增速放緩，但部分原因是由于Trendyol 受土耳其里拉對人民幣匯率貶值，速賣通訂單量受歐盟增值稅稅規(guī)修改以及俄烏戰(zhàn)爭的影響。
單從訂單量來看，第一季度，阿里巴巴旗下的東南亞電商平臺Lazada 和土耳其電商平臺Trendyol的訂單同比增長分別為32%和48%。與國際零售對應的國際批發(fā)業(yè)務在一季度增長更加迅速，收入為43.83億元，同比增長高達30%。
與國際訂單量的增長相配套，菜鳥新增了兩個國際分揀中心，目前已有9個國際分揀中心，直接運營300多萬平方米跨境物流倉庫。這些基礎建設，也會為海外的數字商業(yè)板塊，提供更強勁持久的支持。
菜鳥本身的業(yè)務也趨于健康。它在國內持續(xù)擴大物流服務范圍，第一季度，菜鳥在中國快速消費品類別采用的端到端智能供應鏈解決方案繼續(xù)增長，來自外部商家的收入同比增長30%以上，這也意味著菜鳥距離“獨立賺錢”又近了一步。
總體來看，阿里巴巴目前正面臨用戶見頂、互聯(lián)網增長整體放緩的雙重壓力，快速增長絕非當下的主題，但從具體的業(yè)務數據來看，依然未來可期。
03 接下來
“我喜歡講一句老話：努力在不確定性中尋找確定性。”在5月20日的線上交流會上，張勇向300家天貓商家表示。
不確定，將是阿里巴巴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的主題。在財報中，阿里巴巴并未給出第二季度業(yè)績指引，多家機構也都對其二季度業(yè)績預期表示謹慎。
財報會議透露，由于疫情影響，4月淘寶天貓的GMV出現了雙位數下滑。在被問到對“618”的期望KPI時，管理層也并未給出明確的目標。顯然，在復雜多變的環(huán)境下，阿里巴巴對下一階段的業(yè)務預期，也持有相對謹慎保守的態(tài)度。
當然，對于阿里巴巴的下一步，還有一些事情是確定的。
比如戰(zhàn)略轉向的方向。阿里巴巴透露的訊號十分明確：提高效率，精細化運營，降低成本。
CFO徐宏在財報會議中表示：“展望2023財年，我們將堅定聚焦可持續(xù)、高質量的收入增長，專注優(yōu)化運營成本結構，在不確定性中提升整體回報。“而在被問到下一財年的重點時，管理層甚至將降本增效定位為“未來一年的首要任務”。
降本增效的舉措也很明確，首先是關并轉停：對于一些長期價值不明顯業(yè)務，會進行關并轉停。其次是業(yè)務端嚴格要求效率：比如對毛利端有較高的要求、在物流端也會有提升效率的要求。
目前，阿里巴巴的降本增效已有一定成果。
截至2022年3月，阿里的員工總數為 254941 人，相比上一季度減少4375人。
第一季度，阿里巴巴營業(yè)成本為1389億元，同比增長11%，但環(huán)比下降了5%。成本相對營收的占比提升了2%，達到了68%。行政成本和銷售成本占營收比與上季度基本持平，分別為5%和13%。也就是說，阿里在保持營收增長的同時，成功控制了成本的上升。
而隨著降本增效的進行，阿里巴巴旗下部分板塊的盈利情況也變得更為健康。
第一季度，雖然核心電商的利潤率有所下滑，但阿里云實現了扭虧為盈，本地生活虧損率從82%縮窄至52%，數字娛樂板塊的虧損率從34%收窄至25%。愛奇藝成功實現盈利，也讓數字娛樂板塊旗下的優(yōu)酷看到了降本增效后盈利的可能性。
除了提高效率，精細化運營、挖掘現有存量是阿里巴巴接下來的另一個主題。在上一季度的財報會議上，張勇表示：未來的重點已經從用戶的增長，轉變?yōu)橛脩舻牧舸婧虯RPU值的增長。
在留存方面，財報透露，2022財年，超過1.24億年活躍消費者在淘寶和天貓上的消費均超過一萬元人民幣。這部分消費者即核心消費者，在2021財年的核心消費者中，約有98%在2022財年繼續(xù)活躍。
在提高單用戶收入方面， 第一季度，淘特、本地生活等業(yè)務的收入增長率和訂單增長率均高于用戶增長。
當然，最能為阿里巴巴不確定的未來提供確定性的還是環(huán)境。
張勇透露，“最近一兩周我們看到隨著快遞的恢復，包括上海的疫情的緩解，（GMV）開始逐步恢復當中?！?/p>
而在被問到最近的積極政策對阿里巴巴的影響時，張勇表示：“國家正在釋放對穩(wěn)經濟，就業(yè)，保民生的強烈信號。其中包括消費，基民生，供應鏈的穩(wěn)定等領域，這些都與阿里巴巴的業(yè)務有關聯(lián)。作為中國的平臺企業(yè)代表，作為實體經濟的一部分，我們希望在這三個方面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