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犀牛娛樂 胖部
編輯|樸芳
《龍之家族》與《指環(huán)王·力量之戒》這兩部劇,熱度奇高,爭論奇大。
前者還好,憑借對喬治·馬丁原著《血與火》的高度還原,《龍之家族》最大的爭議點主要集中在選角上,坦格利安家族的顏值令原著粉百思不得解,龍媽的八輩祖宗長這樣?
稍晚幾天上線的《指環(huán)王》則陷入了全網的口誅筆伐,這部“史上最貴劇集”或許將成為“史上最貴的笑話”。
反過來看,兩部劇的開播成績,又絕對對得起絕對頭部IP的價值。
《龍之家族》創(chuàng)下了HBO最高首播收視紀錄,在美國所有平臺上吸引了近1000萬觀眾,據(jù)稱播出當晚HBO Max的APP服務器因數(shù)百萬用戶涌入直接崩潰。首集播出后該劇迅速選定續(xù)訂第二季,網傳伊麗莎白·奧爾森將出演。
《力量之戒》播出次日,亞馬遜稱該劇在24小時內有2500萬觀眾收看該劇,創(chuàng)造了平臺最高紀錄。
亞馬遜并不像Netflix一樣頻繁發(fā)布喜報,也讓這一發(fā)聲表現(xiàn)出平臺的某種焦慮。而伴隨著該劇口碑表現(xiàn)不佳,對這一數(shù)據(jù)的質疑也隨之而來,比如這2500萬觀眾的完播率如何等等。
之后亞馬遜設置了所有觀眾評論在72小時后才能顯示的“保護”措施,更造成了觀眾情緒反彈,以至于在社交平臺上,一些正面劇評都會招致巨大的反對聲量。埃隆·馬斯克發(fā)聲評論“托爾金的棺材板要蓋不住了”,進一步將這種情緒推向高潮。
這或許是如“權游”、“指環(huán)王”這樣頂級IP的操盤者的宿命。巨大的熱度與話題度,會讓平臺動作與劇集問題都被無限放大,只有足夠好的內容才能挺過這種審視。類似的問題,也值得國內平臺參考。
華麗的大手筆or昂貴的慘劇怎樣煉成的?
《龍之家族》和《力量之戒》此前發(fā)布預告片的時候,負面聲音已經隨之而來。
最大的爭議就在于選角。這是頂級IP改編中往往最先出現(xiàn)的話題,達不到受眾預期的結果就如這兩部劇,會在第一時間把觀眾質疑推向高點,并在劇集觀看體驗差的時候進一步放大,直至加劇惡感。
《龍之家族》正走出這種影響。第三集上線后該劇的口碑進一步發(fā)酵,IMDB評分從前兩集的8.8分、8.5分上升至這一集的9.3分。觀眾也終于對女主有了些更正面的評價,雖然顏值欠奉,但倔強的眼神和氣質,在獵取野豬后入營的一場戲表現(xiàn)出了角色魅力。
截至目前,爛番茄網上《龍之家族》專業(yè)口碑85分,大眾口碑也有85分,整體表現(xiàn)開始扭轉前期負面聲量。
但《力量之戒》沒碰上這好事。上線后,一眾路人臉的精靈帶來的質疑,在緩慢無聊的劇情中愈演愈烈:該劇同時開了精靈加拉德瑞爾、埃爾隆德以及人類、矮人族、毛腳族等多條線索,以平行敘事每集推進一點劇情,以致兩集之后觀眾還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故事。
爛番茄上《力量之戒》專業(yè)口碑84分、大眾口碑39分,且后者評論人數(shù)遠高于《龍之家族》,顯然對該劇的批評聲正在進一步擴展。
其實在制作角度看,兩部同樣大制作的奇幻IP改編劇,決定是華麗的大手筆還是昂貴的悲劇,在于若干具體決策上的差異。
從相似性上來說,雙方都選擇以高投入打造視覺奇觀?!读α恐洹访考度脒_到了驚人的5800萬美元,遠超以往的紀錄;而《龍之家族》延續(xù)了《權力的游戲》的特效打法,在啟用了大量非頭部演員的情況下單集支出也達到2000萬美元。
主要差異則在兩家制片方表現(xiàn)出的可控性。
首先是IP本身的改編價值?!吨腑h(huán)王》目前劇情方面的弱勢,就在于缺乏一個完整的原著故事。
亞馬遜花了兩億多美元,一不能使用弗羅多、阿拉貢和萊戈拉斯這些人物,二沒買到《精靈寶鉆》和《未完的傳說》的版權,所有故事是基于托爾金在《魔戒》三部曲故事結束后撰寫的幾十頁前史附錄。這門外漢般的操作,讓原著粉從一開始就發(fā)聲抵制。
而沒有完整故事的《力量之戒》,編劇居然是兩個從未有過掛名作品的年輕編劇帕特里克·麥凱和約翰·佩恩。相比而言,《血與火》至少是喬治·馬丁本人掛名創(chuàng)作的完整故事,而且在改編上還原度也很高,觀眾會從一些細節(jié)里看到后續(xù)劇情的映射。
其次是對改編氣質和內容走向的把握,換句話說就是劇集風格。雖然兩部IP改編均有珠玉在前,但制片方的思路和想法,也會通過選角、取景、后期調色等細節(jié)上分別表現(xiàn)出來。
《龍之家族》的優(yōu)勢是此前已經有十年的《權游》改編史,視覺風格也是現(xiàn)成的,從第二集開始出現(xiàn)的折紙片頭仍然延續(xù)了前作。
但《力量之戒》的整個制作過程可以說是昏招迭出。公布選角之后遭遇過“太白,不夠黑”的惡評,結果就是現(xiàn)在劇中出現(xiàn)了“黑精靈”(演員還在社交平臺上公開回懟);今年超級碗播出預告片后差評如潮,亞馬遜甚至宣布將全部重新剪輯《力量之戒》。
這似乎已經成為IP成功與失敗改編的兩個范例。能否滿足原著粉的預期、改編是否合理、制作環(huán)節(jié)是否有明確的思路,對改編成功與否的標準似乎有很多,每一點都在加劇制作方的焦慮。
而正如內容市場上大部分產品一樣,觀眾的標準只有一條:好看或者不好看。
改編大IP,如同走鋼絲
從兩部劇的改編歷程看,大IP開發(fā)的風險還要遠高于其他內容。但反過來看,收益也同樣可觀。
杰夫·貝佐斯為《指環(huán)王》一擲千金的原因從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我想要一部屬于我們自己的《權力的游戲》?!痹诹髅襟w軍備競賽中,類似的頂級IP宛如尖端重武器的存在,能夠成為平臺底氣和用戶信心的來源。
但從目前來看,亞馬遜顯然是有些操之過急了。看得出來《指環(huán)王》的口碑表現(xiàn)讓亞馬遜陷入了巨大的焦慮,2.5億美元的版權支出、首季制作成本4.65億美元,亞馬遜不是賠不起,卻輸不起。從劇集上線后拯救口碑的騷操作看,亞馬遜仍然沒有放棄搶救。
是時候談談大IP改編的商業(yè)考量,從風險收益比的角度說,這是門好生意嗎?
收益不必多說,天然自帶的關注度和話題性,從開機起就會成為媒體追逐的對象,而且會大大推高首播的成績。但反過來說,風險幾乎是無處不在。
不妨結合國內的行業(yè)情況看看這個問題。
目前所謂頂級IP有幾大主要來源:經典名著(如《西游記》《封神演義》等)、武俠小說(金庸、古龍、黃易)、互聯(lián)網時代早期的網文、游戲或漫畫等(《鬼吹燈》《仙劍奇?zhèn)b傳》等),以及此前的影視劇經典。
風險首先在于眾口難調帶來的爭議性。尤其是初次改編時,能否呈現(xiàn)更多人想象中的IP時空,是決定改編成敗的關鍵,《龍之家族》《力量之戒》的選角問題就是這方面比較有代表性的。
這往往會使作品在前期就陷入巨大爭議,如果后續(xù)質量跟不上,就會出現(xiàn)口碑崩盤。
其次,上線后如果內容品質不佳,原著粉的情緒會進一步放大,如果改編的是《西游記》或《指環(huán)王》這樣的原著更是會遭遇全網的口誅筆伐,繼而影響到實際的播出效果以及之后的商業(yè)化動作。近十年來金庸改編劇的冷淡,一個主要原因也是制作本身槽點太多。
同時改編作品天然會被對比。且不說影視劇的再次改編,那些文學類內容也都經過了多次改編,如果沒能給觀眾帶來足夠的新鮮感,“炒冷飯”、“不如老版”的帽子幾乎一扣一個準。
而老版影視內容會先入為主地奠定這些IP的大眾美學認知。86版《西游記》對主要人物有相應的美化,結果2012年張紀中版所謂還原原著的設計反而觀眾不甚買賬。
具體到國內還有一個問題是,古典名著且不談,其他作品尤其是互聯(lián)網時代以來的作品,大多存在版權流散、改編難以體系化的問題。最典型的就是《鬼吹燈》,八本原著被版權持方賣出了六家,市面上一時各拍各的,也談不上整體的美學或設計。
雖然如此,國內投拍大IP的影視作品仍然絡繹不絕。
電影方面前有星皓影業(yè)的《西游記》系列電影,后有追光動畫開發(fā)的《新神榜》系列,期間《大圣歸來》與《哪吒》的兩次成功更成為動畫電影標桿。
劇集、動漫領域,“仙劍”IP再度成為各平臺片單“釘子戶”,騰訊視頻將翻拍第一部《仙劍》,還將推出《仙劍6·祈今朝》劇集和《仙劍奇?zhèn)b傳3》動漫;愛奇藝則將上線《仙劍4》。
通過《龍之家族》和《力量之戒》來看,改編方的制作能力和工業(yè)化水平,其實是影響改編水準的核心。
從這個角度看,正在發(fā)力內容升級的國內視頻平臺,正在強化處理頂級IP的能力。但還需記得,要戴這頂熱度變現(xiàn)的“王冠”就“必承其重”,沒有強烈的內容野心支撐,頂級IP的生意或許還不如甜寵劇來得快、來得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