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清流工作室 梁耀丹
主編 | 趙妍
資本大佬、傳奇浙商鄭永剛溘然離世,卻難以磨滅其留給杉杉股份(600884.SH)的影響。
“我更希望大家稱呼我為金融家。”鄭永剛曾如是說。這位有著敏銳商業(yè)嗅覺的寧波商人,多次押中行業(yè)走勢投資并購,并在資本市場上長袖善舞。
資本運作同樣在杉杉股份身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鄭永剛在世時,在一眾新能源企業(yè)中,杉杉股份是依靠投資并購打下“半壁江山”的獨特樣本。
做西服生意起家的杉杉股份,不僅依靠投資跨行到新能源行業(yè),也憑借一起跨國并購一躍成為全球偏光片龍頭。同樣不可忽視的是,憑借實控人的資本運作,投資收益曾為杉杉股份的貢獻了半壁江山。
不過,“成也投資敗也投資”,過去一年因為出售資產減少,杉杉股份凈利潤已經出現了下跌的跡象。
2022年前三季度,杉杉股份營業(yè)收入158.4億元,同比增長0.82%,但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22.09億元,同比減少20.37%。杉杉股份的說法是,主要系去年同期公司完成正極公司部分股權轉讓獲得投資收益,非經常性損益大幅下降。
投資收益曾貢獻了半壁江山
鄭永剛擅于資本運作,回顧其投資經歷,其不僅涉足銀行和保險,還通過多家私募基金和創(chuàng)投公司開展期貨、股權投資、風險投資等業(yè)務。此外,鄭永剛還炒過多個殼資源,包括:商贏環(huán)球(600146.SH)、希努爾(002485.SZ)、艾迪西(現申通快遞002468.SH)、中科英華(現諾德股份600110.SH)、*ST江泉(600212.SH)、新華龍(603399.SH)……
與創(chuàng)始人風格相似的是,資本運作同樣貫穿杉杉股份的發(fā)展歷史。
杉杉股份最早的主業(yè)是西裝。1996年,杉杉股份正式登陸上交所,憑借西服業(yè)務成為中國“服裝第一股”。
但上市沒多久,杉杉股份就開始通過投資跨界到新能源。
1999年,鄭永剛投資鞍山碳素研究院一個課題研究,隨后又開始在上海浦東投資建廠做負極材料。這在當時被視為“豪賭”的動作,卻使得鞍山研究院成功將技術產業(yè)化,2001年,杉杉股份以4500萬元收購鋰電池項目所屬公司杉杉科技。隨后,新能源業(yè)務開始被嵌入杉杉股份的財報中。依靠這筆收購,杉杉股份在日后成為了國內新能源負極材料龍頭。
2021年,杉杉股份以53億元代價,收購LG化學偏光片業(yè)務七成股權,并借此成立杉金光電,一躍成為全球市占率第一的偏光片企業(yè)。
偏光片業(yè)務目前也成為了杉杉股份名副其實的“現金奶?!?。
在偏光片業(yè)務并表的第一年,杉杉股份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 33.4億元,同比增長2320.00%;其中,當年偏光片業(yè)務就貢獻了凈利潤11.97億元。2022年上半年,偏光片業(yè)務收入57.27億元,占總收入比重升高至53.17%。
然而,不可忽視的是,無論是偏光片,還是更早之前的新能源,亦或早已剝離的西服業(yè)務,一直以來,杉杉股份通過投資賺得的“偏財”都是重要的收入來源。
在杉杉股份2012年的財報中,杉杉股份的主營業(yè)務變成“服裝、鋰電池材料、投資”三大主業(yè),投資首度成為其主營業(yè)務之一,對應的毛利率為100%。此后很長時間內,投資收益為杉杉股份的業(yè)績貢獻了半壁江山。
2016年至今,杉杉股份的非經常性損益一直居高不下。2016 年其非經常性損益為7372.27萬元,2017年金額為4.55億元,2018年為8.12億元,2019年回落到1.08億元,2020年又大幅升至3.01億元,2021年更是飆到14.54億元。
據清流工作室測算,2016年至2021年,杉杉股份的非經常性損益占凈利潤比重分別是22.34%、50.78%、72.81%、40.34%和43.54%。
拆開來看,非流動資產處置收益又常年占據非經常性損益的大頭。這主要跟杉杉股份的投資運作有關。
僅在2018年一年,杉杉股份僅對寧波銀行的股份出售,就合計獲得投資收益約7.91億元。
杉杉股份最早入股寧波銀行股東是在2004年,當年入股寧波銀行的成本不到1.82億。但從2014年底首次減持直至2021年清倉,杉杉股份通過減持獲得收益約54億元,并取得現金分紅超過6.5億元,合計投資收益達60.5億元。此外,杉杉股份子公司還在2020年出資4億元,參與寧波銀行定增和隨后的減持,累計獲得投資收益約2.2億元。
除了銀行股,杉杉股份顯然青睞礦業(yè)股。
清流工作室注意到,近年來,杉杉股份陸續(xù)買入了國外多支礦業(yè)股的金融資產。其中包括多只在澳洲交易所上市的股票:ASX:HRR(Heron Resources Limited)、ASX:ARL(ARDEA RESOURCES LTD)、ASX:GRL(GODOLPHIN RESOURCES LTD(GRL AT))、ASX:KAL(KALGOORLIE GOLD MINING LTD ORDINARY SHARES)、ASX:1MC(Morella Corporation Limited);以及包括在加拿大上市的TSX:DEFI(DEFI TECHNOLOGIES INC)。
洛陽鉬業(yè)則是杉杉股份唯一一只在國內持有的礦業(yè)股,2017年,杉杉股份對洛陽鉬業(yè)進行了戰(zhàn)略投資,以18億元認購后者收購海外金屬資源的180億定增項目,此后持有股份占洛陽鉬業(yè)總股本約2.18%。當時,洛陽鉬業(yè)是全球第二大鈷生產商。洛陽鉬業(yè)同樣給杉杉股份帶來了不菲的收入——2020年至2021年前后套現合約14.76億元。
不過,并未所有投資都穩(wěn)賺不賠。2010年十月,杉杉股份以4.95億價格拿下稠州銀行7.06%股份,成為后者并列第一大股東,試圖在稠州銀行上市盛宴中分一杯羹。但十幾年過去了,稠州銀行IPO停滯不前,杉杉股份依然被“深度套牢”。
資產騰挪下的爭議
除了投資金融資產,杉杉股份很大一部分投資收益還來源于資產騰挪。
尤其是在近幾年,杉杉股份號稱要聚焦主業(yè),持續(xù)開展一系列"瘦身"動作。
2020年初,繼分拆服裝業(yè)務在港交所上市后,杉杉股份又將服裝業(yè)務資產對應的杉杉品牌運營股份有限公司48.1%的股權以1.68億元轉讓。
2021年5月,杉杉股份將旗下湖南杉杉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杉杉能源”)19.64%的股權轉讓給BASF(德國化工巨頭巴斯夫),交易價格合計為17.03億元,出售的資產是杉杉股份旗下主要負責正極材料的載體。
2022年1月,杉杉股份將旗下湖南永杉鋰業(yè)有限公司(下稱“永杉鋰業(yè)”)100%的股權轉讓予關聯(lián)方吉翔股份,交易價格為4.8億元。
2022年12月8日,杉杉股份又擬將其所持衢州杉杉51%的股權轉讓予新亞制程(002388.SZ),交易價格為7.04億元,其中衢州杉杉是杉杉股份兩大電解液基地之一。
但其中也不乏爭議的聲音。
杉杉股份在去年上半年營收增速出現放緩。去年上半年,公司實現營業(yè)收入107.71億元,同比增長8.3%。與上一年半年報的209.82%和全年151.94%的營收增速相比,增速大幅降低。
杉杉股份在半年報中解釋稱,同比增速放緩主要由于出售杉杉能源的部分股權,以及永杉鋰業(yè)的100%股權。
與此同時,實控人鄭永剛旗下另一家上市公司——吉翔股份,卻因為接盤了杉杉股份的資產而賺得盆滿缽滿。
吉翔股份的業(yè)績預報顯示,2022年,公司預計實現凈利為4億元到5億元,同比增長2329.91%至2937.39%。對于業(yè)績預增的原因,吉翔股份則將其歸結為是去年剛剛收購的永杉鋰業(yè)。
永杉鋰業(yè)主營碳酸鋰、氫氧化鋰等鋰鹽產品的研發(fā)、制造和銷售,原計劃為公司正極業(yè)務供應鋰鹽等原材料而配套建設和投資。
雖然永杉鋰業(yè)成立時間不長,卻是杉杉股份“一手奶大的孩子”。
2020年,永杉鋰業(yè)營收為152萬元,凈利潤虧損489萬元。而到了2021年前三季度,湖南永杉營收驟增至2747萬元,凈利潤由虧轉盈,達631萬元。
杉杉股份曾透露,永杉鋰業(yè)鋰鹽項目規(guī)劃產能約2.5萬噸碳酸鋰和氫氧化鋰,一期項目預計2021年四季度投試產,規(guī)劃產能為1萬噸碳酸鋰(其中碳化線0.5萬噸)和1.5萬噸氫氧化鋰。2021年12月下旬,杉杉股份又表示,永杉鋰業(yè)一期項目目前處于設備安裝調試階段。
然而,就在永杉鋰業(yè)業(yè)績大幅回暖,產能即將釋放之際,杉杉股份卻轉手就將其出售給了實控人另一家上市公司。
除了向關聯(lián)方輸送優(yōu)質資產,杉杉股份也曾從控股股東手里買過資產。
2018年12月份,杉杉股份通過“豁免關聯(lián)交易方式審議”,從控股股東杉杉控股有限公司處拍得穗甬控股有限公司(下稱“穗甬控股”)30%股權,成交價為9.36億元。公開資料顯示,穗甬控股的主營業(yè)務是不良資產管理及股權投資基金。當時公告一出,便引發(fā)杉杉股份向控股股東輸送利益的質疑。
90后兒子或成為接班人
隨著公司創(chuàng)始人離世,鄭永剛之子鄭駒或不得不走到臺前。
2月12日,杉杉股份(600884.SH)披露,鄭永剛所持的公司股份將按相關法律法規(guī)辦理繼承手續(xù),公司將根據后續(xù)事項進展情況及時履行信息披露義務。
然而,杉杉股份的接班人是誰,答案似乎并無太多懸念。早在2018年,鄭永剛就已對外表示正培養(yǎng)兒子接班。他表示,“我很傳統(tǒng),就是個農民,我的理念是:兒子生在我家,就該他繼承。”
鄭駒出生于1991年,從高中起出國留學。鄭永剛曾表示,兒子在英國生活艱苦樸素,“不買車不買房,平時出行都乘地鐵?!?/p>
私下里,這位“企二代”興趣廣泛。鄭駒加入的上海富二代創(chuàng)投圈“BU資本”公眾號曾披露,鄭駒是位游戲資深玩家。據媒體報道,他在2016年1月的杉杉新春晚會上,挑戰(zhàn)《新貴妃醉酒》一人雙聲,引起現場尖叫不斷。2017年的晚會上,他又精彩演唱《超越夢想》。
鄭駒學成歸國后,在2015年前后逐步介入家族事業(yè)。
2015年12月,上海君康金融廣場奠基儀式、湖南杉杉新辦公大樓羅成慶典上,鄭駒均以杉杉控股總裁的身份出席。此后多年,在鄭永剛出席的重要活動中,鄭駒常伴左右。
2018年2月,鄭駒正式出任杉杉控股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及董事長,后者是上市公司杉杉股份的控股股東,也是“杉杉系”重要的資本運作平臺。
2019年9月,鄭駒出任又出任了“杉杉系”另一重要平臺——杉杉集團有限公司董事、副總經理(副總裁);然后于2020年1月升任杉杉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總裁),不過,一年后因為人事變動,鄭駒又卸下了該職務。
清流工作室注意到,截至目前,鄭駒目前的關聯(lián)公司中,絕大多數都與“杉杉系”綁定。
在股權投資、資本運作上,鄭駒也有“跟風”父親的痕跡,但暫時沒有太大的動作。
從2022年開始,鄭駒涉足私募基金領域。
2022年3月25日,杉杉控股旗下上海士竑科技有限公司出資,設立寧波東方景星私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鄭駒為法定代表人并擔任董事長。
除了寧波東方景星,鄭駒還擔任多家投資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其中不乏上海復星高科技集團成員——上海賢逸投資有限公司。
“其實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讓杉杉做大做強。”2017年,年僅26歲的鄭駒曾如是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