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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租房里,一場韓國樓市的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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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租房里,一場韓國樓市的海嘯

日本的泡沫早在1991年就已經破裂,現(xiàn)在,輪到韓國了嗎?

圖片來源:Unsplash-Ciaran O'Brien

文|豹變  詹方歌

編輯|邢昀

“用一億五千萬(韓元)怎么逆轉人生啊,那是八十年代的事吧?!?/p>

《請回答1988》的最后一集,提到房價漲幅,狗煥媽媽如是說。1.5億韓元按照當時的匯率大概相當于82.5萬元人民幣。時值90年代,在韓國首爾的江南地區(qū)花2億韓元(約110萬人民幣)只能勉強買一個20平米的公寓。

不過,狗煥和德善兩家人最終搬去的偏遠郊區(qū)——板橋,隨著首爾不斷擴大發(fā)展,成了高科技園區(qū),地價、房價也一路水漲船高,這大概也是德善爸爸人生中最成功的一筆投資。

過去幾十年的時間里,以首爾為核心的韓國樓市,離不開一個關鍵詞“上漲”。不過,到2023年初,韓國樓市開啟一波暴跌,這只是周期中的一個小插曲,還是新趨勢的開端?

東亞三國不僅地緣關系密切,房地產市場也都有類似經歷。日本的泡沫早在1991年就已經破裂,現(xiàn)在,輪到韓國了嗎?

泡沫破了嗎?

從初中算起,樸樸在韓國生活超過10年。她記得,韓國樓市泡沫破裂的消息是2022年10月份傳出的。

當時,在韓國擁有1139處房產的“全稅王”去世,留下了巨大黑洞,還把大量租客拉下了水。這件事在韓國當?shù)叵破鹆瞬恍〉挠懻摱?。緊接著,大量全租房暴雷的消息開始被報道出來,一同被報道的還有相關事件里房東、租客的自殺事件。

全租房是韓國的一種租房方式,也叫傳貰房和全稅房。房客按照房產價值的50%到80%籌集保證金交給房東,然后簽訂租約(一般為兩年)。退租時,房客可以獲得全額保證金返還。對于房客來說,等同于白住兩年。而房東則會將這筆保證金作為本金,在租約期限內進行投資,賺取利潤。

在房價上行期,有投機者甚至通過“帶著全租買房”,實現(xiàn)空手套白狼,只要房價上漲這個游戲就能玩得轉。

桂明鉁在韓國待了22年,目前在做房屋中介工作。他至今沒有買房,而是選擇全家住在全租房里,他說自己身邊80%的韓國人也都選擇租房。根據(jù)媒體報道,2019年韓國國土部曾對外發(fā)布居住現(xiàn)狀調查,當時韓國租房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達到42%,選擇全租房模式的人口占比為15.1%。

近年來,韓國年輕人的買房欲望越來越低。有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2022年前8個月,韓國20歲到40歲之間的群體購買首爾公寓的比例只占總交易數(shù)量的35%,創(chuàng)下了三年來的最低值。

在中國,不少年輕人買房要靠父母出首付,而在韓國,不少父母會為孩子準備好全租房的保證金。如果不能拿出全部的保證金,年輕人也可以選擇貸款租房。

桂明鉁告訴《豹變》,目前韓國針對全租房的貸款產品種類多至30多種,不少產品給到青年人的全租房貸款利率相當?shù)?,只要符合條件,利率甚至可以低至1.2%。不同的產品對于貸款額度的要求不同,有些要求1億(約為人民幣54.94萬元)或2億元韓幣(約為人民幣109.93萬元)以內,有產品則能夠貸到保證金的90%。不過,很少有人會貸到如此高的額度。

在韓國,除了全租房,也有月租房的模式,租客同樣要先付相對高額的保證金。

2021年回國前,小雪和朋友租住在首爾房價最高的江南區(qū)附近,20平米的房子,保證金的價格大概在6萬元人民幣,月租金折合人民幣不到4000元(房租+管理費等),退租的時候退還保證金。如果只看租金,這和北京類似區(qū)位條件下的租金水平幾乎持平,但如果考慮到償付保證金給租客自身帶來的流動性問題,又是“另外的價格”了。

租房貸款產品確實在很大程度上減輕了年輕人的負擔,但在韓國樓市暴雷的當下,卻也把信用風險轉移給了租客。

正如前文所述,高額保證金的模式下,房東會將租客繳納的保證金拿去投資獲利。如此,租約本質上就變成了一場金融游戲,而保證金則搖身一變,成了為期兩年的無息借款,在房價只漲不跌的大背景下,最好的投資標的仍是房產,這才催生了如“全稅王”這樣持有超多房產的房東。但這一套邏輯要想持續(xù),只能建立在房價看漲的基礎上:房東低價買入房產,租約結束后高價賣出,或收取更高額的保證金繼續(xù)出租,持續(xù)套取更多的流動資金。

直到,房價跌了。韓國房地產委員會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2023年4月,韓國房價指數(shù)已經連續(xù)11個月下跌。

比如,一套100萬的房子以全租房方式出租,房客付了80萬的保證金,跌到現(xiàn)在,房東就算把房子賣了,也只能回收60萬,但保證金80萬依然要還。

更糟糕的情況下,房東因為多處房產貶值償付不起先前高額的保證金,那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環(huán)環(huán)斷裂,拿不到保證金償還貸款的租客只有兩種選擇:要么犧牲自己的信用,要么硬著頭皮繼續(xù)償還貸款。

國泰君安5月12日的財報中表示,“傳貰房”在很大程度上將長期限的金融風險“短期化”和“顯性化”。利率上行期間,“傳貰房”是一個反向加速器;在利率下行期間,“傳貰房”又將轉變成一個正向加速器。

但桂明鉁同時表示,在韓國,通過保證金持有超多房產的房東沒有媒體報道中那樣多,不少老年房主會把這筆錢放進銀行吃利息。

暴跌之前的暴漲

作為房產中介,桂明鉁對房產市場有自己的感知:“從尹錫悅上臺至今,韓國的房價跌了30%到40%。”他說,和中國相似,韓國大城市的房子也相對更保值。

韓國總人口五千多萬,幾乎都集中在首爾及附近城市。因此在這波暴跌中,首爾跌幅較小,大邱跌幅最大。

即便是跌了這么多,韓國的房價仍舊沒有回到2019年的相對低位。因為過去十年間,韓國經歷了一輪樓市暴漲。首爾房價一度高達15萬元每平。如果把時間線拉得更長,漲幅也將更加明顯。

樸樸的父母正住在位于大田的全租房里,這套房子她爺爺奶奶也曾住了數(shù)十年,一家人與房東是老相識,所以房東現(xiàn)在仍按照之前的價格來收取保證金。算下來,現(xiàn)在他們所付的保證金比市場金額便宜了一半還多。

“如果剛去韓國的時候就買房,現(xiàn)在(價值)都已經翻番了。”曾在韓國留學8年的小雪說。2014到2015年間,她認真考慮過在韓國置業(yè),還為此咨詢了中介機構,但囿于韓國對外國人買房的限制,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月租房。

這都是韓國近20年間樓市暴漲的縮影。

桂明鉁告訴《豹變》,樸槿惠和文在寅當政時期,韓國房價飛漲幾乎無法抑制。尤其是文在寅當政時期,雖然不斷出臺政策調控,但房價似乎“越管越漲”,到暴跌之前漲幅已經超過50%。據(jù)一財援引韓國國民銀行數(shù)據(jù)顯示,在文在寅就任總統(tǒng)的2017年5月,在首都首爾購買一套公寓的平均價格為6.07億韓元(約合322萬元人民幣);而到2021年10月,這一均價達到12.1億韓元(約合641萬元人民幣)。

事實上,韓國早在2005年便開始推行房地產稅,2020年,政府針對樓市的調控力度加大,并在11月發(fā)布了《房地產公示價格上調案》。公示價格的上調也意味著房產交易稅和保有稅稅額的上調。但此舉并未達到抑制房價上漲的效果。具體到市場交易中,平抑房價而產生的成本,實際上悉數(shù)轉嫁到了租客和下一任買家身上,住房難、租房難的問題在韓國愈發(fā)突出。

樸樸告訴《豹變》,從幾年前開始,韓國部分地區(qū)無論全租房還是月租房,都要在租金或保證金之外還要收取一定的管理費,按照房子的規(guī)格和區(qū)域,每月在300到2000元人民幣不等,高檔公寓樓價格更高,私人住宅價格相對低。據(jù)說這筆費用將被用于電梯維護、衛(wèi)生清掃等等成本支出。

觸底了嗎?

不少外媒報道和國外研究機構報告顯示,近兩個月韓國樓市在回暖。但事實上,這也可能是震蕩下行的前奏。

在桂明鉁看來,目前樓市很可能還沒有到底,未來的一段時間之內,韓國樓市還會持續(xù)下跌。

這種聲音不在少數(shù),有韓國媒體援引KB Financial Group(KB金融集團)發(fā)布的報告稱,超過90%的房地產專家對其預測2023年內房價將下跌,50%的受訪專家表示,2024年韓國房地產市場可能會迎來反彈。惠譽評級在2022年11月發(fā)表負面前景展望:韓國房地產市場的低迷可能持續(xù)數(shù)年。

還有韓國媒體援引韓國央行數(shù)據(jù)顯示,目前面臨“逆全租”風險的房屋比例已經從2022年2月的51.7萬套,飆升至2023年4月的102.6萬套。

韓國央行分析結果顯示,截至2023年4月,韓國市場房源買賣的平均價格,要比存量房保證金的平均值低上2000萬韓元(約為11.1萬人民幣);現(xiàn)在全租房的平均保證金價格則比存量房保證金的平均值低7000萬韓元(約為38.84萬人民幣)左右。

這就意味著,房地產市場累積的杠桿風險有可能沖擊金融系統(tǒng)里的脆弱環(huán)節(jié)。

韓國國內不少市場聲音認為,加息是韓國樓市暴跌的罪魁禍首,而韓國樓市的關鍵驅動力仍舊是利率,而不是新任政府的住房政策變化。

2022年3月至2023年5月間,美聯(lián)儲已經加息10次,累計加息幅度達到500個基點。韓國央行為平抑匯率波動,同時應對通脹,也開始了激進加息。從2021年8月到2023年1月,韓國央行基準利率累計上調了300個基點,至3.5%。韓國的房貸同樣按照浮動利率計算,所以房貸利率也水漲船高。

第一太平戴維斯在韓分析師曾對媒體表示,自2021年底以來,韓國房貸利率(mortgage rates)幾乎翻了一倍。

利率上行期,以抵押貸款為主的韓國家庭負債,開始遭遇考驗。

國際金融協(xié)會(IIF)近期公布的數(shù)據(jù)顯示,2023年第一季度,韓國家庭債務占GDP的比重為102.2%,雖然同比有所下降,但在34個主要經濟體中仍處于最高水平,并仍然是唯一一個家庭債務規(guī)模超GDP的國家。

事實上,2023年以來,韓國國民銀行已經多次下調了住宅抵押貸款和全租房貸款利率。但諸如此類的貸款降息,其實對新增住房貸款作用較大。

除了貨幣政策之外,2022年6月,尹錫悅政府上臺后發(fā)布了相關房地產改革政策。比如,為抑制房租上漲,如果房東愿意在下一個合同期內將房租漲幅維持在5%以內,可以享受部分稅收優(yōu)惠;面對利率上行的局勢,韓國面向39歲以下青年、結婚七年以內新婚夫婦提供了40年到期的遞進式還款政策,嘗試緩解民眾的還款壓力。與此同時,政府還放寬了部分購房限制,并對特定購房對象進行稅收減免。

值得注意的是,暴跌之后,不少外國投資客反倒看到了商機。德國商業(yè)數(shù)據(jù)平臺Statista發(fā)布的研報顯示,近期,在韓國以投資為目的購房和外國投資者的數(shù)量大幅增加。桂明鉁同樣接到了不少來自中國的置業(yè)詢問。

不過,預判韓國樓市的走向或許不是最重要的。雖然同樣是樓市泡沫化,但東亞三國的差異巨大,市場回暖的轉折點如何到來、怎樣到來、何時到來,很難相互參考。獨特的全租房模式,更是讓韓國房地產市場的未來走勢多了一些驚心動魄。

你怎么看全租房模式?

本文為轉載內容,授權事宜請聯(lián)系原著作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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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租房里,一場韓國樓市的海嘯

日本的泡沫早在1991年就已經破裂,現(xiàn)在,輪到韓國了嗎?

圖片來源:Unsplash-Ciaran O'Brien

文|豹變  詹方歌

編輯|邢昀

“用一億五千萬(韓元)怎么逆轉人生啊,那是八十年代的事吧?!?/p>

《請回答1988》的最后一集,提到房價漲幅,狗煥媽媽如是說。1.5億韓元按照當時的匯率大概相當于82.5萬元人民幣。時值90年代,在韓國首爾的江南地區(qū)花2億韓元(約110萬人民幣)只能勉強買一個20平米的公寓。

不過,狗煥和德善兩家人最終搬去的偏遠郊區(qū)——板橋,隨著首爾不斷擴大發(fā)展,成了高科技園區(qū),地價、房價也一路水漲船高,這大概也是德善爸爸人生中最成功的一筆投資。

過去幾十年的時間里,以首爾為核心的韓國樓市,離不開一個關鍵詞“上漲”。不過,到2023年初,韓國樓市開啟一波暴跌,這只是周期中的一個小插曲,還是新趨勢的開端?

東亞三國不僅地緣關系密切,房地產市場也都有類似經歷。日本的泡沫早在1991年就已經破裂,現(xiàn)在,輪到韓國了嗎?

泡沫破了嗎?

從初中算起,樸樸在韓國生活超過10年。她記得,韓國樓市泡沫破裂的消息是2022年10月份傳出的。

當時,在韓國擁有1139處房產的“全稅王”去世,留下了巨大黑洞,還把大量租客拉下了水。這件事在韓國當?shù)叵破鹆瞬恍〉挠懻摱?。緊接著,大量全租房暴雷的消息開始被報道出來,一同被報道的還有相關事件里房東、租客的自殺事件。

全租房是韓國的一種租房方式,也叫傳貰房和全稅房。房客按照房產價值的50%到80%籌集保證金交給房東,然后簽訂租約(一般為兩年)。退租時,房客可以獲得全額保證金返還。對于房客來說,等同于白住兩年。而房東則會將這筆保證金作為本金,在租約期限內進行投資,賺取利潤。

在房價上行期,有投機者甚至通過“帶著全租買房”,實現(xiàn)空手套白狼,只要房價上漲這個游戲就能玩得轉。

桂明鉁在韓國待了22年,目前在做房屋中介工作。他至今沒有買房,而是選擇全家住在全租房里,他說自己身邊80%的韓國人也都選擇租房。根據(jù)媒體報道,2019年韓國國土部曾對外發(fā)布居住現(xiàn)狀調查,當時韓國租房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達到42%,選擇全租房模式的人口占比為15.1%。

近年來,韓國年輕人的買房欲望越來越低。有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2022年前8個月,韓國20歲到40歲之間的群體購買首爾公寓的比例只占總交易數(shù)量的35%,創(chuàng)下了三年來的最低值。

在中國,不少年輕人買房要靠父母出首付,而在韓國,不少父母會為孩子準備好全租房的保證金。如果不能拿出全部的保證金,年輕人也可以選擇貸款租房。

桂明鉁告訴《豹變》,目前韓國針對全租房的貸款產品種類多至30多種,不少產品給到青年人的全租房貸款利率相當?shù)?,只要符合條件,利率甚至可以低至1.2%。不同的產品對于貸款額度的要求不同,有些要求1億(約為人民幣54.94萬元)或2億元韓幣(約為人民幣109.93萬元)以內,有產品則能夠貸到保證金的90%。不過,很少有人會貸到如此高的額度。

在韓國,除了全租房,也有月租房的模式,租客同樣要先付相對高額的保證金。

2021年回國前,小雪和朋友租住在首爾房價最高的江南區(qū)附近,20平米的房子,保證金的價格大概在6萬元人民幣,月租金折合人民幣不到4000元(房租+管理費等),退租的時候退還保證金。如果只看租金,這和北京類似區(qū)位條件下的租金水平幾乎持平,但如果考慮到償付保證金給租客自身帶來的流動性問題,又是“另外的價格”了。

租房貸款產品確實在很大程度上減輕了年輕人的負擔,但在韓國樓市暴雷的當下,卻也把信用風險轉移給了租客。

正如前文所述,高額保證金的模式下,房東會將租客繳納的保證金拿去投資獲利。如此,租約本質上就變成了一場金融游戲,而保證金則搖身一變,成了為期兩年的無息借款,在房價只漲不跌的大背景下,最好的投資標的仍是房產,這才催生了如“全稅王”這樣持有超多房產的房東。但這一套邏輯要想持續(xù),只能建立在房價看漲的基礎上:房東低價買入房產,租約結束后高價賣出,或收取更高額的保證金繼續(xù)出租,持續(xù)套取更多的流動資金。

直到,房價跌了。韓國房地產委員會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2023年4月,韓國房價指數(shù)已經連續(xù)11個月下跌。

比如,一套100萬的房子以全租房方式出租,房客付了80萬的保證金,跌到現(xiàn)在,房東就算把房子賣了,也只能回收60萬,但保證金80萬依然要還。

更糟糕的情況下,房東因為多處房產貶值償付不起先前高額的保證金,那么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環(huán)環(huán)斷裂,拿不到保證金償還貸款的租客只有兩種選擇:要么犧牲自己的信用,要么硬著頭皮繼續(xù)償還貸款。

國泰君安5月12日的財報中表示,“傳貰房”在很大程度上將長期限的金融風險“短期化”和“顯性化”。利率上行期間,“傳貰房”是一個反向加速器;在利率下行期間,“傳貰房”又將轉變成一個正向加速器。

但桂明鉁同時表示,在韓國,通過保證金持有超多房產的房東沒有媒體報道中那樣多,不少老年房主會把這筆錢放進銀行吃利息。

暴跌之前的暴漲

作為房產中介,桂明鉁對房產市場有自己的感知:“從尹錫悅上臺至今,韓國的房價跌了30%到40%。”他說,和中國相似,韓國大城市的房子也相對更保值。

韓國總人口五千多萬,幾乎都集中在首爾及附近城市。因此在這波暴跌中,首爾跌幅較小,大邱跌幅最大。

即便是跌了這么多,韓國的房價仍舊沒有回到2019年的相對低位。因為過去十年間,韓國經歷了一輪樓市暴漲。首爾房價一度高達15萬元每平。如果把時間線拉得更長,漲幅也將更加明顯。

樸樸的父母正住在位于大田的全租房里,這套房子她爺爺奶奶也曾住了數(shù)十年,一家人與房東是老相識,所以房東現(xiàn)在仍按照之前的價格來收取保證金。算下來,現(xiàn)在他們所付的保證金比市場金額便宜了一半還多。

“如果剛去韓國的時候就買房,現(xiàn)在(價值)都已經翻番了?!痹陧n國留學8年的小雪說。2014到2015年間,她認真考慮過在韓國置業(yè),還為此咨詢了中介機構,但囿于韓國對外國人買房的限制,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月租房。

這都是韓國近20年間樓市暴漲的縮影。

桂明鉁告訴《豹變》,樸槿惠和文在寅當政時期,韓國房價飛漲幾乎無法抑制。尤其是文在寅當政時期,雖然不斷出臺政策調控,但房價似乎“越管越漲”,到暴跌之前漲幅已經超過50%。據(jù)一財援引韓國國民銀行數(shù)據(jù)顯示,在文在寅就任總統(tǒng)的2017年5月,在首都首爾購買一套公寓的平均價格為6.07億韓元(約合322萬元人民幣);而到2021年10月,這一均價達到12.1億韓元(約合641萬元人民幣)。

事實上,韓國早在2005年便開始推行房地產稅,2020年,政府針對樓市的調控力度加大,并在11月發(fā)布了《房地產公示價格上調案》。公示價格的上調也意味著房產交易稅和保有稅稅額的上調。但此舉并未達到抑制房價上漲的效果。具體到市場交易中,平抑房價而產生的成本,實際上悉數(shù)轉嫁到了租客和下一任買家身上,住房難、租房難的問題在韓國愈發(fā)突出。

樸樸告訴《豹變》,從幾年前開始,韓國部分地區(qū)無論全租房還是月租房,都要在租金或保證金之外還要收取一定的管理費,按照房子的規(guī)格和區(qū)域,每月在300到2000元人民幣不等,高檔公寓樓價格更高,私人住宅價格相對低。據(jù)說這筆費用將被用于電梯維護、衛(wèi)生清掃等等成本支出。

觸底了嗎?

不少外媒報道和國外研究機構報告顯示,近兩個月韓國樓市在回暖。但事實上,這也可能是震蕩下行的前奏。

在桂明鉁看來,目前樓市很可能還沒有到底,未來的一段時間之內,韓國樓市還會持續(xù)下跌。

這種聲音不在少數(shù),有韓國媒體援引KB Financial Group(KB金融集團)發(fā)布的報告稱,超過90%的房地產專家對其預測2023年內房價將下跌,50%的受訪專家表示,2024年韓國房地產市場可能會迎來反彈?;葑u評級在2022年11月發(fā)表負面前景展望:韓國房地產市場的低迷可能持續(xù)數(shù)年。

還有韓國媒體援引韓國央行數(shù)據(jù)顯示,目前面臨“逆全租”風險的房屋比例已經從2022年2月的51.7萬套,飆升至2023年4月的102.6萬套。

韓國央行分析結果顯示,截至2023年4月,韓國市場房源買賣的平均價格,要比存量房保證金的平均值低上2000萬韓元(約為11.1萬人民幣);現(xiàn)在全租房的平均保證金價格則比存量房保證金的平均值低7000萬韓元(約為38.84萬人民幣)左右。

這就意味著,房地產市場累積的杠桿風險有可能沖擊金融系統(tǒng)里的脆弱環(huán)節(jié)。

韓國國內不少市場聲音認為,加息是韓國樓市暴跌的罪魁禍首,而韓國樓市的關鍵驅動力仍舊是利率,而不是新任政府的住房政策變化。

2022年3月至2023年5月間,美聯(lián)儲已經加息10次,累計加息幅度達到500個基點。韓國央行為平抑匯率波動,同時應對通脹,也開始了激進加息。從2021年8月到2023年1月,韓國央行基準利率累計上調了300個基點,至3.5%。韓國的房貸同樣按照浮動利率計算,所以房貸利率也水漲船高。

第一太平戴維斯在韓分析師曾對媒體表示,自2021年底以來,韓國房貸利率(mortgage rates)幾乎翻了一倍。

利率上行期,以抵押貸款為主的韓國家庭負債,開始遭遇考驗。

國際金融協(xié)會(IIF)近期公布的數(shù)據(jù)顯示,2023年第一季度,韓國家庭債務占GDP的比重為102.2%,雖然同比有所下降,但在34個主要經濟體中仍處于最高水平,并仍然是唯一一個家庭債務規(guī)模超GDP的國家。

事實上,2023年以來,韓國國民銀行已經多次下調了住宅抵押貸款和全租房貸款利率。但諸如此類的貸款降息,其實對新增住房貸款作用較大。

除了貨幣政策之外,2022年6月,尹錫悅政府上臺后發(fā)布了相關房地產改革政策。比如,為抑制房租上漲,如果房東愿意在下一個合同期內將房租漲幅維持在5%以內,可以享受部分稅收優(yōu)惠;面對利率上行的局勢,韓國面向39歲以下青年、結婚七年以內新婚夫婦提供了40年到期的遞進式還款政策,嘗試緩解民眾的還款壓力。與此同時,政府還放寬了部分購房限制,并對特定購房對象進行稅收減免。

值得注意的是,暴跌之后,不少外國投資客反倒看到了商機。德國商業(yè)數(shù)據(jù)平臺Statista發(fā)布的研報顯示,近期,在韓國以投資為目的購房和外國投資者的數(shù)量大幅增加。桂明鉁同樣接到了不少來自中國的置業(yè)詢問。

不過,預判韓國樓市的走向或許不是最重要的。雖然同樣是樓市泡沫化,但東亞三國的差異巨大,市場回暖的轉折點如何到來、怎樣到來、何時到來,很難相互參考。獨特的全租房模式,更是讓韓國房地產市場的未來走勢多了一些驚心動魄。

你怎么看全租房模式?

本文為轉載內容,授權事宜請聯(lián)系原著作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