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游戲茶館 綿綿
最近如果你偶然撞見我，或許會發(fā)現(xiàn)我正在把手機當方向盤，左突右轉、神情緊張。不知道的以為我為考駕照緊張得神魂顛倒，但實際上，我正在音游《旋轉音律》里“開車”。
與常見的下落式音游不同，《旋轉音律》是款使用了陀螺儀的“體感游戲”。玩家在接取音符的同時，還需要旋轉手機完成特殊的“Rotate”音符，獲得更具操作感的沉浸式“開車”體驗。有玩家感嘆，《旋轉音律》開創(chuàng)了移動端音游玩法的新方向，雖然有初見殺，但又十分上頭。
因為玩法有趣新穎，這款由Dream Engine Games開發(fā)、心動發(fā)行的買斷制游戲《旋轉音律》在12月5日上線后迅速登頂iOS端付費榜。上線三日，目前TapTap端已累計近5萬銷量，獲得玩家9.3分的超高好評。
據(jù)了解，《旋轉音律》的上線過程非常曲折。有玩家表示，他從初中等到了上大學。制作人Chris則表示，他用了八年開發(fā)，原定于2019年發(fā)行，卻因為版號推遲了三年。最終選擇“曲線救國”，2022年5月率先推出國際服，在今年8月獲得版號后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他透露國際服營收情況處于“收支平衡”的狀態(tài)。
版號
茶館也找到了制作人Chris，和他一同聊了聊一款“旋轉手機音游”是如何養(yǎng)成的，此外還有國產(chǎn)音游所面臨的“付費”困境。要知道，前些日子，《Muse Dash》因改變付費模式曾引起玩家不解，《Phigros》開發(fā)商“鴿游”也表示處境艱難，《節(jié)奏大師》重制版上線兩周便已滑出暢銷榜Top200。
《節(jié)奏大師》暢銷榜排名
《旋轉音律》會改變這種國產(chǎn)音游這種狀況嗎？
01、一款別致的“賽車音游”
在探討這個問題前，不妨先來享受下《旋轉音律》。毫不夸張地說，《旋轉音律》的玩法應該會讓不少音游玩家感到眼前一亮。
《旋轉音律》拾起了在游戲中隱身許久的“陀螺儀”，讓玩家拿起手機，就仿佛手握“方向盤”，化身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艦機師，開啟一段星際旅行。飛船或悠然或急速地在太空中穿行，舷窗外閃耀的群星從身邊擦身而過。
玩家點擊、滑動、捕捉屏幕中的每個音符，都能感受到由“方向盤”傳來的震動，仿佛戰(zhàn)艦正向宇宙發(fā)出信號，又仿佛宇宙心跳的接收。更讓人感到暢快的是《旋轉音律》中的Rotate音符。當我抓住方向盤急轉彎，似乎駛入了類“蟲洞”的時空隧道，有種穿越時空的感受。
Chris表示，Rotate也是《旋轉音律》的標志性音符，讓玩家的身體跟隨音樂律動像在跳舞。這與Chris青睞操作感強的音游有關，因為“手游相較街機沒有實體按鍵“，他希望用震動、音效、畫面特效等設計給予玩家“我做對了”的反饋，帶來如街機般的游玩體驗。
有時玩家像在看一部電影?！禠ast Paradise》帶來了如人生最后“走馬燈”的感受，也是目前茶館很喜歡的一個譜面。最初，心跳的不規(guī)則波紋跟隨心電監(jiān)護儀的滴滴聲從遠處傳來，隨后一頭扎入回憶中，音樂曲調循環(huán)往復，直到最后節(jié)奏放慢，心跳波形跟隨一段拉長的“滴聲”成為一條直線……
《last Paradise》“心跳”畫面
有時又像在跳舞?！禜uggy Wuggy》就模擬了跳華爾茲的感受，由Chris設計譜面。律動出現(xiàn)的位置左搖右擺，模擬出和舞伴握著手跳舞，腳下邁著“咚恰恰”的步調，然后旋轉、旋轉，一雙手舉過頭頂，轉過一個個圈。
《huggy wuggy》游戲畫面
通過游玩這些歌曲，玩家能夠提升等級和獲得旅行者徽章，用來解鎖更多新曲子。而隨著歌曲等級上升，玩家還會解鎖flick（輕彈）音符，實現(xiàn)更酷炫的“太空舞步”。同時，玩家在游玩過程中還能獲得“里程數(shù)”，在“旅程”中推進劇情。
這段成長之旅被制作成一段星際探險
《旋轉音律》講述的是一段末日星際旅游的故事。主角伊洛住在資源豐富的阿古亞星，直到十年前一場被稱為“無盡之雨”降臨。雖然講述的是末日，游戲畫風是明快的萌系二次元，劇情帶有輕飄飄的、大無畏的小女孩心思，直到有天好友荷珀離開阿古亞星。隨后，伊洛也開啟一段成長之旅。玩家將會看到得意的史萊姆先生在機場當引導員，還有飆車醬在岔路口等待玩家挑戰(zhàn)。此外，還有照片和歌曲可待解鎖。
從整體來看，目前玩家可跟隨主線解鎖42首曲目，其余曲包則需要購買。根據(jù)玩家反饋，曲庫數(shù)量及風格符合音游玩家的需求，游戲玩法無論對萌新玩家或音游大佬也都十分可口。對于玩家來說或許有些“初見殺”和不順手，但在熟悉后，很多玩家表示代入感極強、很上頭，享受手持手機狂飆的快感。
02、耗時七年研發(fā)：《Rotaeno》能誕生是個奇跡
在游戲評論區(qū)不少玩家表示從國際服就已入坑。而《旋轉音律》國際服在2022年5月發(fā)布時，Chris曾表示“開發(fā)七年，終于上線了”。
“做一款音游”，Chris大概從七年前的高中時代便開始醞釀起這個想法。從《Deemo》入坑，Chris坦言當時玩音游很瘋狂，他很享受在音游中全神貫注和通過練習能獲得成長的感覺。但并不影響學習，他當時用“Pomotodo”的方式，溫習25分鐘便打一把音游放松，反而成績很好。
Chris在高一時就已開始構思《旋轉音律》的雛形。當時他的第一想法是做“沒人做過還好玩”的音游，在設計過PC端和移動端不同的玩法原型后，2016年，他想起了小時候玩過的賽車體感游戲《狂野飆車》。他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用體感操作的游戲越來越少，“音游好像沒人做這個事”，于是，加入陀螺儀，“賽車”搭載“音游”的玩法在2017年成型，他當時用一句話表述自己想做的就是：一款旋轉手機音樂游戲。
開發(fā)中畫面，上面為2016年，下面為2017年，從2D轉向3D
不過Chris當時并未決定沉下心僅做《旋轉音律》，在高中時期，Chris曾有段廣泛的探索期。模擬經(jīng)營、拼圖解謎、密室逃脫等他都曾嘗試過。興趣就像即興Rap的節(jié)奏一樣跳來跳去，他飽含激情，當開發(fā)需要購買資料和素材時，他便會接大學實驗室的案子“回血”。
在2018年臨近高考前，因為對背課文感到頭痛，他還曾開發(fā)一款游戲《范文爭霸》——讓香港地區(qū)的學生在線上比拼背誦范文的速度和準確度。雖然有些惡作劇但挺有用，推出不久《范文爭霸》就有近1萬下載量，甚至有語文老師課上問學生：“大家有無嘗試《范文爭霸》？”因為這事，有新聞媒體登門采訪Chris。直到Chris上大學，還有同學提起這件趣事。
不過Chris并不滿足“小打小鬧”。臨近2018年畢業(yè)時，他想，如果一直這樣，“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做出一款完整游戲”。左思右想，他決定從手中最有潛力的音游《旋轉音律》下手，首次去嘗試商業(yè)化，探索自己是否適合吃游戲開發(fā)“這碗飯"。
不過也很奇妙的是，就在2018年Chris鄭重其事做出決定后，命運的齒輪也開始悄悄轉動。現(xiàn)在游戲的藝術總監(jiān)Kei因為《范文爭霸》的報道聯(lián)系上Chris，并發(fā)現(xiàn)了《旋轉音律》，還開玩笑說“想找個有機會掙錢的項目，掙點生活費”。而經(jīng)過Kei的分享，又引起現(xiàn)在游戲關卡設計師主管 AngrierB的注意，最后再經(jīng)由他分享，韓國作曲家HyuN聯(lián)系Chris成為《旋轉音律》的音響總監(jiān)。
從視頻中截取
“事后回顧起來，《旋轉音律》能夠誕生簡直就是個奇跡。”Chris說。
或許所有故事發(fā)生時，你以為那只是一件小事。而有天回顧過往，你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故事都不會憑空出現(xiàn)。
隨后在2019年，第二件幸運的事發(fā)生，關于《旋轉音律》的視頻在B站獲得超高播放量，開始有不同發(fā)行商找Chris聊游戲項目的發(fā)行。Chris當時心想，“這樣的數(shù)據(jù)應該代表可以成功商業(yè)化”，于是他決定在大二休學一年，去開發(fā)游戲。
B站爆紅視頻
但沒想到，因為遲未獲得版號，加上游戲完成度需提高，原本定于2019年的發(fā)行計劃一再往后推遲，Chris一度感受到無言的壓力，“開發(fā)挺久，游戲卻一直都沒有推出”，有種停滯不前的感覺。Chirs表示，他當時假日無休，狀態(tài)很不好，團隊也陷入了一段“地獄開發(fā)期”。
但還好，最終《旋轉音律》決定在2022年5月先出海，同時，工作室成員也決定一同辦公后，團隊生產(chǎn)力和士氣得到很大提升。直到2023年8月《旋轉音律》終于獲得版號，Chirs第一時間發(fā)布社交狀態(tài)，表示“喜極而泣”。
有趣的是，七年時間也可以改變了很多。Chirs分享，最初在開發(fā)《旋轉音律》時碰到的有關“操作延遲”、“準確度不高”的問題，隨著移動手機性能的發(fā)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解決這個問題了。
03、《旋轉音律》出海，處于收支平衡
截至目前，據(jù)TapTap，《旋轉音律》國服已有近5萬銷量。而在上線這段時間，《旋轉音律》將會有游戲折扣和曲包限時折扣，茶館估計，游戲銷量還將有增長空間。
Chris也認為國服上線后，能在國際服的基礎上增加游戲營收。Chris對茶館說，其實在《旋轉音律》出海的這一年，雖然曾上過日服App Store推薦榜，也收獲不少玩家的喜愛，但國際服能實現(xiàn)的僅為“收支平衡”。而這與單機音游的付費模式相關。
目前來看，移動音游主要存在兩種付費模式。一類由偶像游戲《Love Live》等衍生而來 ，依靠玩家氪金抽游戲角色進行營收，例如現(xiàn)在日服音游暢銷榜的紅人《Project SEKAI》。一類由街機音游衍生而來，營收依靠售賣曲包，例如現(xiàn)在的《Deemo》《Cytus2》等。
《Project SEKAI》
《Deemo》
而《旋轉音律》屬于后者。Chris說，他們主要依靠內容付費，如果不更新曲包，就沒有收入。有時看似玩家多，但從曲包銷售費用中再扣除商店稅和其它費用，每月工作室到手大約5萬元。據(jù)《旋轉音律》商店顯示，目前除了免費的主線歌曲，還有15個擴充曲包，每個曲包均價30元，共包含6首歌曲，平均一首大約5元。
工作室的日常支出包含人員薪水、美術外包和歌曲授權費用，大約也在5萬元。其中人員雇傭費占比較大，但因為工作室的常駐人員包含Chris僅有3人，關卡設計和策劃，相對于其它工作室仍是“小數(shù)目”。但有時，“一首歌曲的授權費用也可能為整個工作室一年的薪水“。
《旋轉音律》也賣曲包之外，還會與其它游戲展開聯(lián)動。此次《旋轉音律》便與《Phigros》展開聯(lián)動，玩家每日可擁有3次機會挑戰(zhàn)不同生存條件完成曲目，購買聯(lián)動曲包，則可額外獲得挑戰(zhàn)次數(shù)。曲目難度越高、獲得點數(shù)越高。相關點數(shù)則可讓玩家可兌換旅行者徽章、歌曲和駕駛員等獎勵。歌曲和駕駛員的獲得點數(shù)具有一定兌換門檻。
聯(lián)動活動可兌換的免費歌曲和角色
不過關于這點，有玩家評論：聯(lián)動活動的運營思路似乎同游戲定位有割裂感。作為單機游戲，玩家更想佛系游玩，而如“上班打卡”式的聯(lián)動才能兌換額外歌曲和角色，違背了單機游戲的體驗感。也有音游玩家表示能夠理解，但如果一段時間不打，相關活動免費歌曲需要等待復刻，這或許讓他難以接受。
相關反饋
不過整體而言，Chris說，《旋轉音律》是近年來營收較為穩(wěn)定的單機音游。Chris說，最大的原因是幸運。另一方面，他認為可能《旋轉音律》是款手機端體驗優(yōu)于平板的音游，這或許與更多適配于平板游玩的音游拉開差距。Chris透露，之后游戲還將推出更多聯(lián)動活動，他的目標不僅是更新曲包，更可以在活動中推出玩法。
04、國產(chǎn)音游困境的出路？
因此，從整體來看，國產(chǎn)音游的境況并不樂觀。一方面是版號緊缺，另一方面也是玩家付費意愿不高。
《旋轉音律》的發(fā)行負責人小星也向茶館表示，2022年《Project SEKAI》在日服游戲下載榜為第1名，但付費榜僅為排名第12。而Chris今年7月也在社交平臺轉發(fā)《Phigros》開發(fā)商鴿游的狀態(tài)，表示制作音游保持盈利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鴿游”在這條狀態(tài)表示，目前工作室處境十分艱難，僅能依靠《Rizline》的海外收入和《Pighros》 支持運營，為節(jié)省運營成本目前團隊遠程辦公，這種情況持續(xù)下去，他們可能很難繼續(xù)開發(fā)和提供 《Phigros》 和《 Rizline》 的更新。
此外，2021年2月，運營近十年的《節(jié)奏大師》宣布游戲暫時停止，雖然曾經(jīng)一時風光無兩，培養(yǎng)了一大批移動音游玩家，但也因付費點在體力和角色，大部分玩家通過好友互贈體力的設計和肝游戲，整體付費意愿不高，最終因為玩家付費跟不上音樂版權費用，宣布暫停運營。
上個月，關服兩年的《節(jié)奏大師》再次開啟公測。相較此前版本，游戲取消了體力條限制，付費模式為月卡解鎖更多歌曲，此外新增了“看廣告贏獎勵”的功能。不過據(jù)七麥網(wǎng)，目前游戲榜已滑出暢銷榜前200名。
音游《Muse Dash》也是一個例子。它曾推出188元的“計劃通”模式，即玩家可一次性獲得所有付費曲包、角色等，并將永久享有后續(xù)更新的所有付費內容。而《Muse Dash》繼去年“計劃通”漲價后，今年九月，又宣布將在聯(lián)動中推出新的“曲包”付費模式，雖然對計劃通玩家有折扣，但也推翻了“計劃通”計劃，引起玩家的不滿，最終改為今年10 月 4 日停止售賣“計劃通”。
“計劃通”類似理財產(chǎn)品，“玩得越久，公司虧得越多”，如果放在以前新玩家仍較多的情況，還能獲得收支平衡。而在游戲運營后期，對于團隊很難擴展業(yè)務。
可以看到，為了突破運營困境。國產(chǎn)音游《Deemo》《Cytus》不時推出限時免費，希望可以吸納更多玩家。另一方面，因為音游版號稀缺，不少游戲選擇先出海?！缎D音律》《Rizline》都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不過即使在音游出海的熱門區(qū)域日本，雖然玩法品類不同，國產(chǎn)音游也將與同屬音游的《Project SEKAI》和《偶像夢幻祭》正面迎敵，想要獲得和國內一樣的成績也較難，例如《Muse Dash》出海的成績不如國內。
不少音游玩家仍停留在街機廳，游玩舞萌maimai等街機。但隨著移動游戲逐漸侵占線下，也有不少街機廳宣布關停。
小星對茶館說，雖然聽起來聯(lián)系不大，但《原神》等免費暢銷游戲也會對獨立游戲有影響?！爱斔鼈兦终剂诉@個市場之后，其他玩家沒有時間去玩獨立游戲，也不會想付出成本去嘗試，畢竟有其他更大、更好和免費的游戲放在面前，等著他去選擇”。
結語
國產(chǎn)音游要發(fā)展需要的是什么，是版號，海外市場，還是處于仍在年輕玩家流行的街機？
或許《旋轉音律》正處于這三者的岔路口，作為一款希望給玩家?guī)斫謾C體驗的音游，在獲得版號后，結合海內外運營的情況可成為國內音游發(fā)展的一個參照物。
Chris也表示接下來他打算擴充美術和程序員，新的劇情將在接下來推出。而在社交賬號上，他也透露，可能想嘗試制作3D畫風的RPG游戲。或許這也是他開著“Rotaeno”將開啟的下一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