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時尚先生Esquire 吳喋喋
編輯|謝丁
5月10日下午,中國大陸地區(qū)最火的虛擬偶像女團A-SOUL發(fā)布了一則公告,宣布團員珈樂因為身體和學業(yè)原因,將進入“直播休眠”。隨后,更多的幕后消息在各大粉絲群流傳。
“一個魂”,是A-SOUL的粉絲名,主力是男性,提倡不搞“飯圈”小團體,不建群,也沒有大粉。但現(xiàn)在他們決定聯(lián)合起來,展開一場針對官方運營的戰(zhàn)斗。戰(zhàn)場就在網(wǎng)絡。
問題是,這個沒有組織力的群體能否打贏這場戰(zhàn)斗?
5月10日
蘇洵
謠言從4月30日就開始流傳了,至少在那個時候,蘇洵認為這不是真的。謠言說,A-SOUL女團其中一個名叫珈樂的成員,將在5月10日畢業(yè)。
蘇洵沒當回事,他自認為屬于“純良粉”,和那些熱衷打探“中之人”消息的“魔怔人”不一樣,他從不把傳言往心里去。
5月10號是周二,按照慣例,周二會發(fā)布A-SOUL每周的直播日程。下午4點半,蘇洵先看到的是一則官方公告。公告說,珈樂因為身體和學業(yè)原因,將進入“直播休眠”?!靶菝摺本褪恰爱厴I(yè)”的意思,這是日本偶像行業(yè)傳過來的說法,意思是成員離開組合。蘇洵立即傻了。
蘇洵27歲,北京人,在溫哥華上完大學后,2017年回到了北京。起初他幫著家里做一些旅游建材生意。但到了2020年,新冠病毒大流行,景區(qū)很少營業(yè),家里基本沒什么生意可做了。他轉(zhuǎn)行經(jīng)營裝修隊搞裝修。現(xiàn)在,北京正在全員核酸,小區(qū)不允許裝修人員進入,他徹底沒法工作了。
但他還是有事做的。2021年底,他的一個朋友開始做虛擬主播,他好奇跟著了解了一圈,自此迷上了虛擬偶像女團A-SOUL。這種虛擬主播起源于日本,通常由真人穿戴動作捕捉設備,形成虛擬形象進行直播,在中國大陸,虛擬主播主要在嗶哩嗶哩平臺上直播。
虛擬的“皮套”里藏著的人,被叫做“中之人”。他每周都會看A-SOUL的直播。比起唱歌跳舞,他更喜歡五個女孩坐在一起閑聊,說說笑笑,一邊干點什么的氣氛,直播有臺本,看著像一支團體的真人秀綜藝,能給他陪伴感。A-SOUL發(fā)展得蒸蒸日上,迅速成為中國大陸地區(qū)最火的虛擬偶像女團。蘇洵從沒想過,這個女團會有人離開。
這個周二的下午,從5點到7點,蘇洵在B站和論壇瘋狂查看其他粉絲發(fā)的信息,一個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陸續(xù)傳來。
一開始他以為珈樂退團是因為不快樂,接著發(fā)現(xiàn)五個女孩生活條件并不好,“中之人”信息都曝光了,照片里她們穿30塊錢的衣服、沒有商標的鞋,房間里連暖氣都沒有。珈樂中之人的社交媒體賬號上,記錄了自己工作受傷,超時勞動,失眠,生活拮據(jù),其中還有被領導約談的記錄。粉絲們據(jù)此認為,中之人的信息是官方主動泄露的,目的是以暴露隱私來要挾五個女孩續(xù)約。
蘇洵很心疼。他原本以為,A-SOUL一直像在臺上那樣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當天晚上,A-SOUL的粉絲開始建立臨時的粉絲群,希望每個人都了解到珈樂畢業(yè)的真相。蘇洵也開始加群,一個又一個2000人的QQ群迅速滿員,他又加入人數(shù)上限更高的QQ頻道。
午夜,通常是蘇洵吃晚飯的時間,但他現(xiàn)在沒有胃口,只想吐。
凌晨2點39分,官方又發(fā)了答疑公告。蘇洵覺得口徑敷衍糊弄,挑了些無關痛癢的細節(jié)辟謠,連一條真正的質(zhì)疑都沒回應。他很生氣,和很多粉絲一樣,沒忍住在QQ群里罵了臟話。他們都說,要沖死運營。
后來他終于睡著了。第二天早上9點就醒了過來,他覺得自己好像感冒發(fā)燒了,出了一身汗,只覺得冷。
山藥
五個女孩里,山藥最喜歡的就是珈樂,他第一眼就被她吸引,尤其是她的短頭發(fā)。兩個月后,山藥被她的個性、唱跳表演,以及她的努力徹底圈粉。迷上A-SOUL的近一年時間里,山藥花在直播刷禮物和買周邊上的錢有七八千元。他每個月都給珈樂上“艦長”,這是B站直播間里的一種頭銜,價值138元,有效期一個月。
山藥為珈樂花的最大一筆開銷有數(shù)萬元。2021年9月,他自費請室友陪他一起走了11個城市,為珈樂拍攝一則生日祝賀短片,主題是“尋找珈樂”。
扮演珈樂的中之人有東北口音,所以他去了沈陽和哈爾濱。途中遇上疫情,他們在哈爾濱耽擱了半個月,花兩個月拍完片子,又剪輯了半個月,成片有點意識流。山藥自己是編劇,他寫了一段獨白:
“珈樂,我好像找不到你了,我越發(fā)覺得,這場尋找,也是向著風車沖鋒?!?/p>
山藥25歲,山東人。他是個網(wǎng)文簽約寫手,正在連載一篇小說,每天要更新4000字。
5月10日下午4點半,他寫完了當天的2000字,正打算休息一下,打開B站刷動態(tài),看見了珈樂畢業(yè)的消息。他在臥室里對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直接大喊了一聲:“真畢業(yè)???”他腦子很亂,恍惚記得室友好像從隔壁走過來,問他怎么了。
4點49分,他在連載的書上更新了一則請假條。他覺得自己沒辦法繼續(xù)寫了。
山藥的一些讀者也知道他喜歡珈樂,因為他有時候更新連載,會在“作者的話”一欄寫“今天要看A-SOUL直播”之類的話。有人在請假條下面留言,讓山藥好好休息。
晚上7點,室友做好了飯,山藥胡亂吃了一些,他幾乎一直在電腦前瘋狂刷關于A-SOUL的消息,加QQ群,既有2000人的大群,也有只喜歡珈樂的粉絲拉的百人小群。
在各個群里瘋狂傳播的各種消息里,有一條讓山藥很痛心。據(jù)說,138元的艦長,B站分走50%,余下的50%里,A-SOUL成員能拿到1%,也就是6毛錢。山藥憤怒極了,他給直播打錢,原以為姑娘們至少能分到10%。
晚上8點,山藥覺得在房間里很憋悶,就下樓在小區(qū)里逛了逛?;氐椒块g,又繼續(xù)刷手機、看電腦,再一抬頭看時間已經(jīng)12點了。他強迫自己睡覺,但又睡不著。凌晨2點,他爬起來把剩下的2000字寫完了。
十幾分鐘后,他看到了A-SOUL官方的答疑。QQ群里開始飆粗口,他覺得有什么東西發(fā)生了改變:之前大家還在消化信息,這則答疑讓很多人對運營徹底失望,群里逐漸達成了一些共識:替珈樂維權,5月20日的珈樂畢業(yè)直播,所有人都不要打錢。
5月11日
蘇洵
5月11日,在蘇洵加入的那些粉絲群里,群公告一直在變。剛開始是全體禁言,后來允許大家說話,群公告又改為“禁止發(fā)塔照”,意思是不能傳播中之人現(xiàn)實中的照片,過了一會兒,發(fā)中之人的“塔照”已經(jīng)是常態(tài),群公告又改為“禁止發(fā)盒”,盒代表中之人姓名,年齡等真實信息。但沒多久,所有人主動或被動的,都在群里看到了更多的個人信息。
蘇洵也看了中之人的照片。他覺得挺好的,都是面善的年輕女孩。他感覺到中之人和虛擬偶像的隔閡已經(jīng)不存在了。對他來說,A-SOUL繼續(xù)在臺上唱歌跳舞這件事,跟中之人現(xiàn)實生活的幸福相比,后者明顯更重要。為此,粉絲們需要一場戰(zhàn)斗。
下午4點,官方臨時通知珈樂晚上要直播。蘇洵并不意外,因為有粉絲做了預測,運營會當縮頭烏龜,把女孩推出來做擋箭牌。他和許多粉絲決定干擾這場直播。
有粉絲建議,用一些軟件插件,在彈幕里持續(xù)發(fā)同一句話刷屏,圈里話叫“獨輪車”。但到底要發(fā)什么話,沒有定論。
A-SOUL的粉絲主力是男性,提倡不搞“飯圈”小團體,不建群,也沒有大粉。絕大部分QQ群都是5月10日晚上靠著接力傳播二維碼建起來的,管理員和群主都互不認識,群里七嘴八舌,確定不了統(tǒng)一的口號。
11日晚上直播時,蘇洵發(fā)現(xiàn)唯一能看到的口號是:“不去鳥巢了,我們回家。”
他不知道為什么,其他的口號都被過濾了。這句話的意思是,粉絲曾經(jīng)和A-SOUL發(fā)下宏愿要去鳥巢開演唱會,但現(xiàn)在,粉絲覺得算了,項目組解散吧,只求五個女孩別再受虐待。
這天的直播很少有人打錢刷禮物,靠著獨輪車,彈幕量達到了史上最高,即便調(diào)到最小的字號,開全屏,彈幕也能把畫面擋得嚴嚴實實。
面對滿屏的“我們回家”,成員貝拉和向晚表達了自己想繼續(xù)實現(xiàn)偶像夢想,貝拉更是直接說了一句“家?我不想回家,我已經(jīng)沒有家可以回了”。
蘇洵很心痛。五個成員里他最喜歡貝拉。他認為這句“不想回家”是臺本逼著貝拉說的。接著他反應過來,剛建立的粉絲群明明沒有統(tǒng)一的口號,“不去鳥巢”這條獨輪車彈幕為什么能發(fā)鋪滿直播間,也許正是運營的陰謀——貝拉的“不想回家”,正好反駁了“我們回家”。
這場直播持續(xù)了兩個多小時。剛一結(jié)束,A-SOUL官方微博賬號就把直播視頻片段發(fā)了出來。11日深夜,A-SOUL沖上了微博熱搜。
蘇洵覺得這個手段太明顯了。平常官方運營特別懶,從來不做直播片段,即便要發(fā)也很慢,第二天才會發(fā),這一次這么快發(fā)了微博,明顯是公關手段。
但他也承認,這場直播的“洗地”效果很好,粉絲被分化成了主戰(zhàn)派和回旋派,后者顧名思義,態(tài)度回旋了,為了剩下的四名成員繼續(xù)做偶像,一些人不再支持維護五人團的中心思想,退出了戰(zhàn)斗。
但上熱搜這件事,讓蘇洵更加憤怒了。按他的分析,5月12日是汶川地震紀念日,按照慣例,這一天明星粉絲都自發(fā)禁娛,誰上熱搜誰被罵。而現(xiàn)在,A-SOUL上了熱搜,官方就是想讓粉絲碰炸彈,想讓她們死。
蘇洵徹底放棄了對官方的期待。
QQ群里商量了對策,12日粉絲不要發(fā)微博,但可以做點別的事兒,比如舉報,比如去抖音開發(fā)票——他們的邏輯是,A-SOUL和抖音都屬于字節(jié)跳動,他們拿字節(jié)沒辦法,但可以開A-SOUL周邊的發(fā)票,讓朝夕光年多繳稅。
蘇洵也點開了他在抖音的消費記錄,申請開發(fā)票。他收到一個電話回執(zhí),客服說,發(fā)票在開的路上了。
山藥
山藥沒打算看5月11日晚上的這場直播。
他覺得自己前一晚太緊張了,因此刻意沒去看群消息。這天下午,他和室友打算去健身房,接著去小區(qū)附近的小商品市場買點裝飾品,他們商量著在家布置一面背景墻,用來拍Vlog。
但下午4點,山藥刷到了官方的新消息,說晚上的直播有變動,原本不播的珈樂也來參加。他徹底沒法運動了,獨自坐在健身房的休息區(qū),開始刷消息,心痛珈樂被運營推出來擋槍。隨后他決定抵制直播:“看那個干什么?惡心。”
5點多,山藥和室友回家洗了把臉,隨后他們出門,騎上共享單車去找另一個朋友聚餐。餐廳是一家潮汕砂鍋粥店,山藥沒怎么動筷子,朋友們問他沒事吧,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胡言亂語了,情緒很激動,但嘴上說沒事,不生氣。
7點50左右,距離珈樂直播還有10分鐘。出門前山藥特意沒有帶耳機,逼著自己不看,但最終沒忍住。在餐廳里,他拿出手機,點進直播間,把音量調(diào)到最小,手機捂在耳朵上,幾分鐘后,傳來了珈樂元氣滿滿的聲音。
直播看了半個多小時,朋友們善解人意地表示,飯吃完了,回家吧?;丶衣飞?,他們順便進了家面包店,他行尸走肉似的跟著室友進店,后來他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回到臥室后,山藥開始看著直播流眼淚,從一開始在餐廳看見珈樂穿了新裙子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想哭了。怕房間隔音不好,他一直在小聲抽泣。珈樂的部分結(jié)束后,他繼續(xù)看乃琳和嘉然直播,眼淚還是止不住。他哭了有一個多小時。
凌晨5點他才睡著。第二天起床后,他感覺前一晚哭太久,胸很悶。他點了個外賣,又加入群里的討論。經(jīng)過前夜的直播,很多人變成了回旋派,山藥整理了一些回旋派粉絲的發(fā)言,發(fā)到群里問怎么辦?大家最后的結(jié)論是:這些人是勸不回來的,別管了。
5月12日下午3點,山藥和一些群友登上微博,開始在A-SOUL運營公司朝夕光年官博和A-SOUL的超話里出征。他們知道當天是5·12,沒帶話題,只是刷很多無意義的句子,比如“字節(jié)對美國黃石公園發(fā)動恐怖襲擊”。他說,這么做是為了向官方施壓。
隨后,山藥想明白一件事:對珈樂的中之人來說,離開A-SOUL是一件好事。他開始想象未來,中之人以后自己開直播,那時他再去刷禮物,那些錢全都能到偶像本人手上了。
這時他還去三麗鷗的網(wǎng)站上給玉桂狗投了票。玉桂狗是日本三麗鷗公司出的一個動物形象,和Hello Kitty差不多。隨著中之人賬號的披露,粉絲發(fā)現(xiàn)珈樂好幾個私人賬號的頭像都是玉桂狗。愛屋及烏,他們想做點讓珈樂開心的事。
12日晚上,粉絲商議著在微博發(fā)起一輪戰(zhàn)斗。
這場戰(zhàn)斗原本定于13日上午,但午夜零點一過,很多粉絲就直接沖到了微博。由于無人領導,大家也不知道聽誰的指揮。
山藥躺在床上,腦子里在思考怎么讓A-SOUL的事兒讓更多人知道。他還是睡不著。凌晨1點40分,他從床上爬起來寫了一篇3000字的小作文,給粉絲維權下了一個定義:
“我們的訴求,從來都是維護她們作為一個員工,甚至是一個‘人’的基本權利:尊嚴、健康、自由和安全?!?/p>
寫完后,他又花十分鐘研究了怎么把文字做成長圖,隨后把這篇小作文發(fā)進了A-SOUL超話。
5月13日
蘇洵
12日中午,蘇洵加入了一個30人的小型宣傳群。
他發(fā)現(xiàn)群里粉絲80%以上是00后,很多都是在校大學生,不怎么用微博,都用QQ。蘇洵是少數(shù)會玩微博的粉絲,但也好幾年不用了。整個下午,蘇洵都在準備13號會用到的圖文,有一些起了UC震驚體標題,比如“爆出驚天大瓜”。
一些群里有零星的女粉絲,成為指揮男粉玩微博的主力軍。有些群沒有女粉,就有人把自己生活中的女性朋友請進群做外援。
各大群里流傳一張思維導圖,內(nèi)容顯示,微博陽光信用在571分以上的賬號,就可以去轉(zhuǎn)贊評;571分以下的賬號權重很差,可以去當“炸彈人”,給關于A-SOUL事件的負面微博留言,讓這些微博“沉帖”。
5月13日,戰(zhàn)斗正式打響。
蘇洵一邊沖鋒陷陣,一邊看著A-SOUL超話里的景象覺得好玩。很多人的賬號頻繁點贊被鎖定了,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賬號閱讀量只有兩位數(shù),被限流了,于是請求互相評論聊天,以此解除限制狀態(tài)。
“我重傷倒地,大家?guī)蛶兔?,奶一下我接著干?/p>
“沖鋒倒下了,醫(yī)療兵救救!”
話題帶得很分散,一開始粉絲刷“字節(jié)跳動”,發(fā)現(xiàn)上不了熱搜,后來改刷“A-SOUL成員遭遇公司PUA”,閱讀量已經(jīng)破億,但還是上不去。有人說,可能是因為話題沒有主持人沒法上熱搜。蘇洵也犯難了,他也不懂該怎么申請主持人。
13日晚上8點,除珈樂之外的四名A-SOUL成員正常直播。QQ群里號召大家不去看,不給官方流量,有粉絲自己在B站開了直播間轉(zhuǎn)播,一邊聽成員們說話,一邊分析這段臺本有什么意圖。
蘇洵去看了一段,有人不小心提及了珈樂,其他三個成員就會沉默或者閃避。蘇洵覺得這是入坑以來看過最尷尬的一場直播。他說,尷尬來自于割裂感,從前也有臺本不行的時候,尬聊也覺得很快樂,但現(xiàn)在只覺得物是人非。
群里互相打預防針:錯的是運營,不是成員們。
到了14日凌晨,群里開始復盤。有人提出,朝夕光年旗下還有幾款游戲,他們打算去游戲平臺taptap上開辟新戰(zhàn)場。
凌晨4點多,蘇洵終于睡下了。他覺得微博這塊沒做好,起床后制作了一張長圖,手把手教群友怎么套上別人的話來轉(zhuǎn)發(fā)微博,文字說明用了一點游戲術語,對男粉絲來說通俗易懂:
1、傳送至友軍坐標。
2、點這里切換至轉(zhuǎn)發(fā)欄。
3、劃到友軍,點轉(zhuǎn)發(fā)開轉(zhuǎn)!
話術斗志昂揚,但蘇洵心里覺得,這場戰(zhàn)斗如今陷入了僵局。他們上微博沖鋒,是為了施壓,讓官方回應質(zhì)疑??墒撬仓?,官方如果一直裝死,他們實際上沒有任何辦法,也走不了法律途徑。
他說:“我們只是粉絲,我們知道中之人受到剝削這個事實,即使我親眼看過中之人把她的遭遇發(fā)布在社交媒體上后又刪掉,我們也沒有書面證據(jù)?!?/p>
山藥
13日上午,山藥一直在微博沖鋒陷陣。
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陽光信用分只有499分,不能沖了,于是回到超話給其他人當醫(yī)療兵。這是一個輕松的活兒,加上心情也好多了,他又寫了會小說,大部分時間都在群里“發(fā)癲”。
山藥加了一個專門用來“發(fā)癲”的群,可以在里面說點“珈樂我好想和你結(jié)婚”之類的話,在公開的場合,他總是喊珈樂“大哥”。
這天晚上的直播,山藥覺得鬧心,沒有看。他聽說還有人在刷禮物打錢,他覺得那些人不可理喻。他終于早早入睡了,這是因為他對13日的戰(zhàn)斗效果挺滿意的,因為發(fā)現(xiàn)很多大V和主流媒體開始發(fā)這個事情。
第二天,也就是5月14日下午3點半,A-SOUL制作委員會發(fā)布了一則聲明,回應了中之人的收入構成:四名成員的收入結(jié)構是每個月固定收入+獎金+B站&抖音直播總流水的10%。
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山藥正要出門取快遞。他覺得還是有很多疑點。他擔心官方玩文字游戲,比如10%的直播分成,是四個人加起來10%,還是每個人10%?他還覺得10%是新合同的比例,因為說的是四個人,不包括已經(jīng)解約的珈樂,那原來到底是不是只有1%?山藥最關注的中之人傷病和過度加班問題,被聲明里一句“不存在霸凌、壓榨”輕輕帶過。
這些問題,他沒有從官方那里得到任何答案。
但總體上,山藥挺開心,認為戰(zhàn)斗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因為官方的這個初步回應,珈樂也不用再參加5月20日的畢業(yè)直播了。他打算晚上把小說更新恢復一下。他說這是網(wǎng)文圈子的習慣,作者遇到了喜事,就主動加更,讓讀者分享自己的喜悅。
除了A-SOUL,山藥生活中的第二愛好是看電競比賽。其實從5月10日開始就是英雄聯(lián)盟的季中冠軍賽,中國的RNG戰(zhàn)隊也參加,13日RNG爆出了重賽的大新聞,山藥一直沒空關注?,F(xiàn)在,他終于有空開始看比賽了。
5月15日
A-SOUL超話里仍然在戰(zhàn)斗。每隔幾分鐘,就有人發(fā)帖:醫(yī)療兵救救。
應采訪對象要求,蘇洵和山藥均為化名。
Weibo 先生制造 WeChat 先生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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