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零態(tài)LT 楊宇
編輯|胡展嘉
兩年前，職業(yè)社交先行者Linkedin“撤出中國”，為它的中國學徒們留下一串問號：職場社交在中國是否是偽需求？在中國，社交招聘的前景如何？領英之后，職場社交玩家誰能完成新一輪突圍？
與此同時，招聘與辦公協同領域的一眾玩家，對職場社交的興趣只增不減，獵聘、BOSS直聘、智聯招聘、拉勾網...甚至阿里的釘釘、騰訊的企業(yè)微信，也希望能夠搶占職場社交的流量入口。
Linkedin的折戟，被談論過很多次的“職場社交是否必要”的問題又被翻了出來。經歷過洗牌之后，零態(tài)LT果斷拋出觀點：中國社交招聘玩家正面臨著關鍵時刻。并把希望寄于國內職場社交平臺脈脈，認為它未來或將成為中國版領英。
有人曾戲稱，脈脈把自己做成了中國公司的“第二內網”，這也恰恰說明，中國企業(yè)在組織建設和內外溝通上的種種痛點，當然，背后正是中國式職場社交成長的空間所在。
但兩年時間過去了，脈脈似乎依然停留原地，其CEO林凡更是樂此不疲的陷入“概念制造”中，從最初否認脈脈做的是“匿名社交”，到2022年大肆宣揚的的“招聘點評”，再到2023年的“脈脈高聘”...
2月8日，脈脈CEO林凡宣布脈脈成立全新業(yè)務品牌“脈脈高聘”。脈脈方面稱：通過“社交+社區(qū)+智能算法”的全維招聘模式，提高中高端人才挖獵效率，助力企業(yè)連接適配人才。然而，這番被脈脈視為2023年的“開局大招”，背后是脈脈道不盡的心酸與無奈。
2022年疑似自我的炒作的“招聘點評”業(yè)務一時聲浪頗高，但轉眼卻了無蹤跡。在一場場“無效”新業(yè)務開拓與努力中，脈脈極限“下墜”。脈脈，這些年到底做錯了什么？它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滑坡”的？
此外，“高聘”業(yè)務的盤子在整個招聘行業(yè)到底能占多大比重？網評“互聯網八卦集散地”的脈脈職場社交，對拉動“高聘”有何貢獻？脈脈的“高聘”業(yè)務能掀起多大浪花？還是如去年的“招聘點評”業(yè)務只是噱頭，最終曇花一現？
誠然，脈脈十年，正不斷受困于林凡造的概念里。
01 幸存者頻頻難以自救
脈脈，可謂年年改革立新項，年年爛尾打水漂。
脈脈早年因“互聯網茶水間”走紅，這是發(fā)家路徑與手段，也是后續(xù)發(fā)展的詬病與槽點，甚至是致命死穴。
都說新年新氣象，可對于脈脈來說，新年不一定有新氣象，但一定有新的“自救動作”。疫情這幾年，昔日紅極一時的互聯網科技大廠都忙著花式裁員、縮編，過去一年，不少中小企業(yè)的年終目標是“活下去”，招聘業(yè)務自然也在不動聲色中極度“縮水”，而新的一年招聘行業(yè)還沒“緩過勁來”。
先拋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中國職場社交是不是真需求？
否定的回答，歷歷在目。這就得從Linkedin說起，Linkedin模式基于職場關系形成線上網狀社交網絡，通過廣告、招聘等服務變現。在擁有超過4億工作人口的中國建一個“模仿版Linkedin”，聽上去是一個宏大且美好的的商業(yè)故事。
然而，故事終究是故事，如何真正從“幻想”到落地，真正推動中國式職場社交成為現實，這是巨大挑戰(zhàn)，也是巨大未知。從2004年的天際網算起，中國版“Linkedin”無一幸存，即便是Linkedin中國自己孵化的“赤兔”，也在2019年7月底正式下線。
于是，不少媒體大呼：脈脈是中國職場社交的“幸存者”，脈脈喜不自勝。但國內是否缺少“職場社交”的氛圍尚無定論，但關于“脈脈功利性內容太多，限制了自身發(fā)展路徑”的言論早就不絕于耳。
再拋關鍵一問：脈脈的職場社交，是不是“真社交”？
何為線上社交？往高級說自有一套渾然天成的說辭，往通俗易懂說有那么幾項不成文的關系：一是建立聯系，日后好聯系；二是你來我往，或談笑風生或面紅耳赤；三是漸入佳境，現實互動與線上社交交融。
如此一看，脈脈幸存不是因為社交，還是在于“八卦內容”。脈脈被廣為流傳的是“匿名爆料”，職場人士可以匿名吐槽公司、領導、交流薪資待遇等。內容越有槽點，網友越是“上頭”。乍一聽是不是像“今日某條的職場吐槽帖”，實際上像任何“以吸睛內容為引流”的內容平臺。
這種“爆料內容”大于“社交”的平臺策略設定為脈脈帶來了短期紅利，也為脈脈走向滑坡埋下“導火索”。從被B站起訴，到被質疑泄露用戶信息，再到與各個大廠的對薄公堂事件，脈脈的口碑早已定型。
幸存者頻頻讓自己陷入大火之中。
02 走進增流不增收的死胡同
在脈脈早期的藍圖里，職言板塊長期霸屏脈脈APP核心位，在它們看來，或許以為只需吸引用戶注冊使用，客戶、廣告、流量自然會聞訊而來，躺著賺錢便不再是夢。但很快，在注冊用戶沖刺上億后，它們開始察覺不對勁，怎么用戶量上去了，營收卻沒見同頻共振？
脈脈一邊維系職言（匿名爆料）功能，一邊吭哧吭哧地招攬商務，一不留神就進入了死胡同。
在零態(tài)LT的一些調查中，一位大廠HR也表示：脈脈上的雇主品牌建設最為頭疼，一邊罵一邊建設，這還怎么玩？
《人才吸鐵石：用“MAGNET”原則塑造最強雇主品牌》一書中提及，美國零售業(yè)巨頭希爾斯公司（Sears）研究發(fā)現：員工滿意度每增加4%，就會帶來2億美元的額外收入。
“雇主品牌或將成為社交招聘破局的關鍵。”一位互聯網招聘行業(yè)資深從業(yè)者稱?！肮椭髌放七@件事的重要性被低估了。雇主品牌既是招聘的需要，背后也彰顯著當下商業(yè)文明革新，企業(yè)文化建設和組織變革的方向。”他補充道。
基于真實員工的真實職場信息，建設雇主品牌，吸引人才，推動企業(yè)組織變革和企業(yè)文化發(fā)展，這是脈脈的美好愿景，但在脈脈生態(tài)里，卻顯得有些變形。
一方面，脈脈把企業(yè)和員工放在了對立面，企業(yè)雇主隨時擔心自己在脈脈反向“火了”；另一方面，相比其他專門性招聘平臺，脈脈的招聘功能并沒有明顯優(yōu)勢。而上述HR口中的招聘業(yè)務已是脈脈的主要營收業(yè)務之一，但與其職言功能是存在一定沖突的。
雙方的撕扯，導致單子不好談，這又讓脈脈商務無比受挫。
于是就有了2019年林凡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描繪的橋段：每次開會的時候，廣告、招聘的負責人跟職言的負責人都要打架。廣告部門會認為，“因為職言這個負面，廣告主都不投預算了！”招聘業(yè)務負責人也會抱怨，“那邊公司HR在招人，但這邊還有這么多負面，他們怎么招？”
由此，一個從一開始定義為助營收引流的功能，反而成為拖累營收的罪魁禍首。
當然，還有另一遺憾——脈脈也沒能持續(xù)討好C端用戶。
在會員業(yè)務上，脈脈有“脈脈會員”與“脈課堂”兩種盈利模式，C端會員費用從每個月58元到每年1880元不等。
可2021年的脈脈，讓C端用戶有些惱火，感受遭遇欺騙。正是這一年，不少忠實脈脈粉開始心生退意，脈脈花了多年建構起來的用戶信任在漸漸坍塌。會員費用也不可避免會受影響，也是這一年，脈脈對外稱，招聘業(yè)務在營收中的占比已達到50%，而關于會員費不再對外強調。
脈脈不得不繼續(xù)面對如何實現營收增長這一尖銳問題。
03 十年自救路，難道就沒有別的出路嗎？
近幾年，脈脈幾經折騰，仍處于溫飽線邊緣，似乎至今也沒有找準自己的定位與變現路徑。
2022年2月，脈脈推出“先看點評，再找工作”的公司點評模式，引來輿論嘩然。林凡對此信心滿滿，親自站臺，并大張旗鼓打出廣告語：消費點評，讓差評店鋪消失了；脈脈公司點評，能讓差評公司消失。
確實有這么一段光輝歲月：一群職場員工沖到脈脈平臺，洋洋灑灑寫下了對前公司的“差評”，“底層逆襲吐槽雇主”的爽文情節(jié)，照進現實。但很快，脈脈公司的點評功能，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互聯網熱點中，反而因自身公司的差評——裁員，頻頻活躍在大眾視野。
據當時媒體報道，脈脈在2022年6月啟動了一輪比例為30%的裁員計劃，對此，脈脈官方回應稱，裁員比例沒有傳聞中這么高，整體優(yōu)化比例小于15%。無論如何，都足以可見脈脈的日子并不好過。
水漲不起來，船就開始下沉了。可日子還得繼續(xù)？怎么辦？熬過2022年，脈脈被逼著繼續(xù)在“招聘”業(yè)務上發(fā)力?；氐轿恼麻_頭，新年新氣象，脈脈開始了新業(yè)務探索——高端招聘。相比于天馬行空的“職場點評”，這次的脈脈似乎“現實”多了。
近年來，招聘業(yè)務逐漸成為脈脈的核心業(yè)務之一，包括用于人才發(fā)現觸達與轉化的“人才銀行”，以及基于企業(yè)號的雇主品牌服務兩個核心人才解決方案。脈脈聯合創(chuàng)始人王倩在多個場合都會強調社交與“中高端人才吸引”之間的天然聯系。高能高潛高薪的人才不會天天投簡歷，但他們希望每天都在職場獲得成長。高值人才是職場社交平臺的核心資源。而內容吸引和社交連接，則是發(fā)掘這些中高端人才的關鍵。
但高端人才的引進，對于任何一家公司而言，都是重中之重，它們對于脈脈的信任又能打幾分？且這個行業(yè)的競爭格局上，傳統(tǒng)專業(yè)獵頭公司林立，反觀當下脈脈面臨的種種窘境，面對市場殘酷的生存邏輯，兜兜轉轉重心回歸傳統(tǒng)招聘業(yè)務的脈脈又有幾分勝算？說白了，關于商業(yè)化變現的有效路徑，脈脈過去十年沒有解決，可能未來十年也很難解決。
而在未來的發(fā)展中，留給脈脈的，顯然是一個更艱巨的任務，這個任務不局限于如何引領職業(yè)文化的新方向，如何更精準觸達企業(yè)級需求，也包括如何在職場用戶（C端）和企業(yè)用戶（B端）之間找到更好的平衡點，以及如何用更好的技術方式，完成行業(yè)級的新變革。
如果脈脈一味忙于制造“新概念”，那能給脈脈的試錯時間，真的不多了。